帝国的历史学家们相信武器的发展有着三个阶段:钢铁武器,链锯武器和动力武器。
在他们的口中,这似乎是一个长久的真理,甚至比人类的历史都还要长久。这个结论似乎坚不可摧,或许学界的反对者会说那仅仅是某种偶然。然而,这个学说的支持者的证据似乎不可动摇:在那些号称比人类还要古老的艾达异形之上,同样的真理也得到了验证:从干枯的钢铁到旋转的锯条,最后再到高贵战士手中咆哮的风与雷。武器的发展似乎的确遵循着这条真理:后者高于前者,后者代替前者。
而维拉德认为,这全是狗屎。
历史学家们并未真正接触过杀戮,或许他们踏上过战场,甚至可能旁观过阿斯塔特的战斗。但在他们眼中,战斗却依然简单明晰:强大战胜弱小,先进战胜落后。动力剑能够在一次对剑中斩断锯条,所以先进的动力剑理应替代落后的链锯剑。
全是狗屎,维拉德认为,这全是狗屎。
在那些蠢货的眼中,武器是一种战争的工具。而战争的本质就是军备之间的竞争和迭代。但这种观点是一种彻底的谬误,武器的本质不是战争工具,武器的本质是杀人工具。
而维拉德杀过很多人。
他铭记每一种武器杀人的感觉,链锯剑撕扯骨血的巨响、战斗刀剖开肌肉的顺滑、战锤和链枷打碎头骨的触感,爆弹枪在手中的震颤。他也用过动力剑,动力剑切开陶钢和骨板时毫无感觉,仿佛只是在空气中简单挥舞。他此生的第一次杀戮在十个千年之前,那时候他还不是个阿斯塔特,甚至不是个成年人。他还是一个男孩,在诺斯特拉莫的夜空之下,砸碎了收保护费的帮派分子的头颅——
——用一块石头。
是的,用一块石头。每每想到历史学家煞有介事的结论,维拉德就觉得可笑。人类用了整整四十个千年也未能将石头替代,又凭什么说动力武器将会替代老旧的链锯?
武器的意义是杀戮,而只要武器依然能够杀戮,它就不会消亡。
这就是为什么他无所畏惧,他面对着帝皇赐福的漆黑之刃,面对着黑色圣堂珍藏数个千年的圣物武器,但他毫无畏惧。他手中的利剑无法斩开泰坦的外甲,也无法撕开黎曼鲁斯的防御,但它能杀人,它足以分筋错骨。
这就够了。当他剑锋指向,敌人不得不立剑防御,这就够了。裂人锯带着嘶吼的风劈落,在帝皇黑剑的十字剑格相撞。闪耀的火光照亮二者的面甲,黑色圣堂双眼闪耀着赤红的怒意,而午夜领主的面甲沾血,骷髅的假面上唯有嗜血的疯狂。
维拉德举起巨剑,再度挥砍。火花再一次照亮二者的双眸,也照亮墙壁和廊柱,照亮多恩巨像的双足。瓦沙克以同样的架势立剑挡下第二剑。维拉德再次举剑,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发力,裂人锯沿着同样的路线斩下。与黑剑相撞。
没有技巧,没有任何技巧。维拉德曾经技艺惊人,曾经闲庭信步,曾经在刀剑旋舞中杀招尽出。而在歇斯底里的疯狂之中,一切都被遗忘。不再有技艺,不再有思考,不再有鲜血和火星之间的翩然起舞。只是最简单的动作,砸,一直砸,竭尽全力的砸。一下,两下,数十下,不要停下。
这不是战士的技巧,不是战场的艺术。它属于城市破落街道的黑暗,属于诺斯特拉莫的阴暗冬日。它属于在阴暗旮旯中饥寒交迫的孩子,他们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缩,握紧手中捡来的匕首和石块,冷眼望着逐家逐户索要上供的年长混混。
这便是当年那个诺斯特拉莫男孩手中不断砸下的石块。
裂人锯一再斩下,刀光如潮,火星似织。
维拉德嘶吼起来,面甲之下,鲜血自他的双眼流淌而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