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的烟尘灌入气管。埃弗雷德咳了一声嗽。
他睁开眼睛,舰桥天花板在他面前破碎。融化的钢铁沿着烧蚀的缺口滴滴下落,在他的陶钢胸甲之上凝固。他的身上趴着一具凡人死尸,死去时间并不久,炽热的鲜血依然在陶钢表面滋滋作响。爆炸将那个凡人的脊椎拦腰折断。埃弗雷德元帅看了看,在破损的不成样子的布料上看出黑白的本身材质,还有半截圣堂十字徽章。这是个受勋的高级凡人,官员。或者说,这曾是个高级凡人官员。可能是轮机长,或者炮术长之类。
如果这样的高级官员都死了,那燃烧绝望号也就不剩什么了,战舰固然不可挽回,但战舰上的人员同样需要几十年时间培养。埃弗雷德踉跄起身。盔甲性能良好,终结者的厚重陶钢帮他抵御住了鱼雷的爆炸。
他试着把那具被熔融钢铁粘在胸甲上的凡人尸骸扯下来,他扯了两次,将胸口那个凡人——愿他侍立于帝皇之侧——的残躯扯的七零八落。最终埃弗雷德放弃了,让这半截拖着肠胃的尸骸成为自己铠甲的一部分血腥装饰。
他又咳了一声嗽,空气糟透了。或许是第三肺也受到了损伤。他身处一个废墟搭成的狭小三角空间之中,破损的电路闪烁的电火花将这方小小三角照亮。埃弗雷德推动废墟,没什么效果,于是他发力将拦路的石块砸碎,从石块间开出一条道路。
终结者弯腰从废墟里走出,抬眼望去,舰桥一片狼藉。依然有几个人活着,轮机长,鸟卜仪官员,大副,他看见索拉尔舰长瘫倒在王座上,那个女性凡人陷入深深昏迷之中,就是她的疯狂引起了战舰的失能。
她没能战胜自己心里的恶魔。埃弗雷德想。
寂静,他试探着向废墟踏步。神皇啊,他在心里说,恳求你——
废墟在他面前崩塌,被终结者暴力开路的废墟本就难以维持摇摇欲坠的稳定,此刻分崩离析。埃弗雷德刹那间唯一的感觉是推力,废墟之后便是深空,而无数个大气压裹挟着舰桥里的一切飞向无垠的真空,狂风裹挟着各类小东西平地而起:勋章、手表、阿斯塔特小雕像或者帝国海军的印章,烈风掀起地板,将舰桥的尸体吹响半空。他看见轮机长——来不及任何反应便打着旋飞了出去,身后跟着一打毫无生气的身躯。
连带着舰桥最深处的索拉尔舰长也受到影响,女舰长单薄的身体向王座之外飘起,所幸她还能呆在船舱内,自从她在王座之上失控后,船员们就用安全带将他们的舰长控制在王座上,这是常见的保护措施,为了避免她的意志被机魂吞没,在舰桥中造成危害。
“按住她!”埃弗雷德放声大吼,“别让她离开王座!”
无人响应,没有任何活人能够响应。埃弗雷德开启磁力靴,将自己固定在地。逆着大气压的狂风向着舰桥深处走去。女舰长的身体在风压下前倾,将她固定在王座上的安全带濒临断裂:或许是年久失修,或许是在鱼雷爆炸的混乱中被弹片撕破,那条带子距离断裂一步之遥。
莱迪亚?索拉尔面无表情,深度昏迷让她无法明白周围发生的一切,但并不能让她免疫舰桥扬起的狂风。埃弗雷德不知道那条安全带。但他清楚,如果自己不再快点到达王座跟前,那根安全带断裂只差一个倒计时。
女舰长决不能脱离王座。埃弗雷德想,如果这时候断开链接,这条船就全完了。或许他们已经完了,但总归还没死,还有挣扎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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