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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把见面地点约在白云区镇龙塘村溪流河旁边的一个钓场里,害陈相起个大早倒四班地铁和一班公交车历经两个小时才赶到。

赶到钓场时,艳阳已高照。所谓的钓场就是坐落在小村庄里的一个八亩鱼坑,周围环绕原生态的土丘和杂木,毫无风景可言,仅存的优点就是水质清澈,空气清新。

张勇预约了两个钓位,把两张折叠钓鱼椅并排摆放在一棵樟树下。那樟树很老了,枝干粗壮长满树瘤,斑斑驳驳疙疙瘩瘩的像长在脸上的老年斑,格外沧桑。

张勇像是已经钓了好一会儿了,陈相找到他时,他正在把刚化冻的红虫拌进自治的酒米饭里。两张钓鱼椅中间摆放着两个塑料大桶,其中一个里面安静地伏着8条30厘米长的罗非鱼。玩自制饵料,短时间内成果颇丰,一看就是钓鱼老手。

张勇招呼陈相坐下,格外热情地示范饵料和鱼竿的使用方式。7米2的多段杆,饵料紧实在鱼钩上,手握鱼竿于头顶正上方,竿尖后倾,像劈刀一样从正中快速向前甩动投送,做出一个漂亮的举手抛。这个动作很费力,但陈相学得很快,稍稍尝试两次后,就甩出一个让张勇赞不绝口的。

“不愧是陈波的孩子,你和他一样聪明,没有你们学不会的东西。”张勇说着,目不转睛盯着水面上的浮漂,浮漂由竖转横不断抖动,这是鱼上钩的信号。

张勇一脸笑意地操纵卷线器收线提杆,上钩的是一条红罗非,通体粉红色,鳞片晶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张勇似是很惊喜,眉角是弯的,连眼神都亮了。

不一会儿,陈相的杆也有鱼上钩,他模仿张勇的动作把鱼提上岸,他钓到一条鲫鱼,目测有一斤多,体态肥硕。

陈相操作期间,张勇的目光始终紧跟陈相的动作,直到鱼进桶也没离开。张勇打量陈相好一阵,才收住脸上的笑,感慨道:“要是我的孩子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也不知道他们长成什么样了,小时候可皮了,总把林芳气哭。”

“孩子?林芳?你们俩……”

陈相惊讶问,张勇的那句感慨已经把信息量给足了,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从过往的轮回中,他可以感受到张勇对林芳有意思。可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是略显油腻的执绔子弟,一个是爱美但心思单纯的姑娘,不像是能走到一起的样子。

张勇对陈相的惊讶并不感到意外,一边重新往鱼钩上贴饵料,一边径直说,“林芳是我妻子,曾经的妻子。”

陈相还在消化信息时,张勇已抛出新的一杆。黄橙相间的漆面变色浮漂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很知趣一般久久都没有倾斜和抖动,就那么安安稳稳立在水面上,直到张勇讲完很长一段故事。

“我从大一开始喜欢林芳,到大四就把她娶到手了。是湛江气象台撮合了我们。

那本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是我和林芳在气象台见习的倒数第二个月,很快我们就能拿到见习证明,达到毕业条件,度过学生时代最轻松的半年,成为金贵的本科生,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当晚,陈波忽然发现有个早就向东奔日本去的台风有掉头过来登陆湛江的可能。他修正错误的天气图,以最快速度运行模式,预测出凌晨一点台风会在霞山区登陆。

这本是个好事,预测准台风,挽回经济损失,我们台出名,就会连带着我们一起出名。我为了不跟林芳分开才来到这个又穷又累又没成绩的地方,好兄弟们都嘲笑我,我被嘲笑得脸上没光。陈波的精准预报说不定能让我沾光混个优秀见习的名头,好好虚荣一把。

可是不知怎么的,陈波对预报结果并不满足,非要跑到瑞云湖附近做加密探空,说那里可能是未来的强降水中心,但要把模式初始场弄得更细致一些,才好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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