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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酒喜相逢,英雄泪沾裳。

虽已过哺食。

可张府内外仍是一片繁忙。

庖厨造饭,小厮取酒。

灯火通明下,依稀可见落落人家。

“张苞,张绍,快些来。”

宴席上。

张飞乐呵的招呼下属端来食案。

各自分餐而食。

这顿饭,没有外人。

除了张飞一家以外。

就只有刘云、刘备和诸葛亮。

张飞倒是也不多礼,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偏席之上。

“大兄,快些落座,才好开宴啊!”

刘备起身看向三弟,恭敬的将三将军请到了主座之上。

“今日,翼德才是主,备乃客也。”

“更何况,三弟办好了这么一桩事,岂能偏居客座。”

“功臣不必推辞。”

张飞挠头大笑。

“哈哈哈,既然大兄这么说。”

“俺可就却之不恭了。”

“来来来,大兄、孔明、升之,都坐。”

客人坐定。

张苞、张绍亦是坐于刘云身侧。

这两兄弟正在狐疑。

“明明父亲正午还在生气,怎么到了晚上,就对升之这般客气?”

刘云回眸一笑。

看着年轻的兄弟俩,心中倍感亲切。

“张将军素来就是这般直爽。”

“误会解除,自然就和好如初了。”

两兄弟点了点头。

“二弟方才还在为升之担心,害怕父亲冲撞了你。”

“如今见你出来,我等就放心了。”

三人相顾一笑。

不多时,张飞举起羽殇,双目枕泪。

“二十年了……俺心里的愧疚总算能放下了。”

他面向江陵,将羽殇中的酒水洒落一地。

这一尊,当敬故人。

“甘嫂嫂……你就安心的走吧。”

“俺和大兄,不会忘记你的嘱咐的。”

言及此事,刘备亦是肝肠寸断。

甘夫人虽然不是刘备的正室,可她与刘备相濡以沫,刘备早年因为多次丧偶,正室之位屡屡空缺,所以甘夫人常常主持家政。

她虽然出身贫寒,可在刘备眼里,在群臣眼中,毫无疑问,甘夫人就是正室妻子,昭烈皇后。

“翼德……旧事勿要再提。”

刘备瞥了一眼刘云。

张飞会意的点了点头。

这件事儿,对刘云的冲击太大了。

若在提到已故的甘夫人,刘云一时之间,是无法消化这般情绪的。

“不说了……”

“为升之寿!”

台下众人举起羽殇,齐声对着刘云恭敬道。

“为升之寿!”

刘云岂敢从命。

“为刘使君寿,为张征虏寿!”

诸葛亮和颜一笑。

“升之,不当叫刘使君了。”

刘云察觉失言。

他已不是张鲁旧臣,现在的身份是刘备政权的讨魏中郎将。

跟刘备的义子刘封一个级别的。

“军师将军所言有理。”

“云,该呼一声主公。”

刘备眼中略有遗憾。

他多想听到刘云正式叫他一声‘阿翁’啊。

可这句话还没说出来,便已觉得不妥。

诸葛亮也是看穿了刘备眼中微弱的情绪,连忙扇了扇羽扇,摇头示意。

“主公……有些话,现在讲不适宜。”

刘备收回目光,亦是知晓此事得从长计议。

刘云在蜀中树敌太多。

法孝直走后,他就是蜀中豪右以及东州士、校事府群起攻之的对象。

若是再让曹操知道,刘备有这么个厉害的长子,曹操必会想尽方法,把刘云除掉。

更何况,刘云的身份太过特殊。

目前,他是天师道二号人物,掌握汉川权柄,已经成为一方派系首脑。

若是再加一個刘备长子的身份,那将在益州掀起一阵新的政治风暴。

刘备已经年老。

被他整治过得那些豪右,会不会重复刘焉父子的旧例,在刘备死后,将幼子强行辅佐上位?说不准的。

吴夫人背后有东州士撑腰。

益州人在新一轮的权力博弈中,会不会为了利益倒向东州士,也犹未可知。

当下。

只有他们几人知晓刘云的身份,不传播出去,才是最为妥当。

等到刘备、诸葛亮将诸事打理妥当,四方派系争斗调和,刘云在蜀中的地位才能慢慢稳固。

刘备整理完思绪,面上又恢复了那般肃穆。

他起身举起羽殇,略显愧疚。

“升之,这一尊,备欠你的!”

刘云同样举起羽殇,回敬道。

“时也命也,谁也不欠谁。”

“主公勿要自责。”

举杯痛饮,推杯换盏不知几何,羽殇中遥遥倒映着当年明月。

刘云一口饮尽,过去的恩怨情仇,付诸东流。

酒水穿肠过。

冰冷的心脏,似是春雪初融,顿时刘云全身溢出一丝暖流。

他看着张飞、刘备齐家欢乐。

当年青城山上独沐雪的少年郎,而今总算也能体味到人间温暖。

张飞终究是老了。

酒宴过半,他与刘备便已满脸醉熏。

一口一个嚷嚷着,能喝千石酒的万人敌,过不多时,便已是酩酊大醉,满口胡言。

“苞儿,把莺莺叫来。”

“让她看看救命恩人。”

张苞脸色微红,年轻人还是能喝些。

不多时,已经换上一席素雅白绢的女子便来到庭中。

张莺莺不愧是夏侯氏严加管教的女子,无论是举止还是神态都是落落大方。

尽管先前还有些扭捏姿态,可一到人前,少女便如一朵素雅白莲,任由水中风吹雨打,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姎我见过伯父,见过父亲,见过军师将军。”

逐一行礼后,这少女方才驱步,来到刘云案前,欠身行礼。

“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此恩此德,姎我无以为报。”

刘云起身扶起张莺莺,这少女微抬翘首,俏丽容颜,风月霁现。

一对星眸灿烂,似要勾人心魄。

蛮腰丰庭,不染风骚,却将少女身段体现的淋漓尽致。

关键是,此女还梳着一头坠马髻。

这样的发型,亦是让刘云想起了他的阿母,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恩公……”

那少女被盯得面色微红,颔首低眉,联想起之前这位公子还看过她的身体,一时之间,张莺莺脖颈绯红。

“若无事……姎我,赞且退下。”

刘云恍然失神,眸光重新聚合,方才察觉自己失态了。

“莺莺姑娘慢行。”

“今日病体方愈,不宜受冻。”

“每日仍需按我药方服药,不可懈怠。”

“待半月后,若察觉小腹无异样,堵泄正常,便可减轻药量。”

张莺莺一一记在心中,起身朝着刘云再拜,旋即告退而去。

刘云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少女的坠马髻。

直到张莺莺消失不见,方才撤回眼眸。

主座上的张飞拉着刘备,坏笑道。

“大兄……你看升之那眼神,八成是妥了。”

“哈哈哈……”

“俺可跟你说了,升之这小子,俺要了。”

“就是云长兄家的姑娘嫁过来,她也得当小!”

刘备抚须长笑。

“你啊!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由他们自己决断吧。”

“反正,时间还长着呢。”

……

古代男女的结婚年龄,一直是随着政策变化不断改变的。

就是在两汉,嫁娶的年限,也是时常变动。

一般意义上而言,女子十五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

贵族家的女子,毕竟和底层百姓不一样。

就算超过十五岁,家里也交得起罚金。

可乱世的底层百姓就不一样了。

诸侯们为了获取人力资源,无底线的下调法定成婚年龄,民间十二三岁就成婚,也是常有。

刘云之前倒是没考虑过这些事儿,他心中所想,唯有克复中原,兴复大汉。

私人愿望就是能为徐州的百姓报仇,为养父母讨回公道。

不过,今日突然见到张莺莺这一身打扮,倒是令他思念起了自己的母亲。

尽管,刘备和张飞、诸葛亮都默契的没有表露真相。

可以刘云的智慧,他哪里能猜不到。

刘备平日里种种超乎常人的信任与关心,早就让他有所怀疑。

张飞特地设下此局,亦是让他越发的接近了真相。

等他一出门,看到刘备那般眼神。

刘云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徐州,建安元年的战乱,不正是刘备带兵和袁术争夺广陵时,张飞失徐州之时吗?

三国志记载:下邳守将曹豹反,间迎布。布虏先主妻子,先主转军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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