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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战事蜂起,天下动荡。

彼时,还在河西的北伐军,一路向西越过西平郡界,兵临安夷城。

北伐军越打越强,沿途不断招揽归附的羌胡,又有苏则提供粮秣。

麹氏在西平的力量越发衰弱。

安夷城下。

北伐军精兵已扩充到万人。

身后还跟着烧当羌的两万降兵。

守军一见刘云大旗根本不敢与敌,当即开城乞降。

踏踏踏。

健儿们快步进入安夷城。

“传令,将士们不得抄略,违者枭首示众。”

“淫掠女子,杀人盗货者,全伍连坐。”

新招募的士兵们听到这般严厉的军法,也收住了抢掠之心。

大队在安夷城休养两日,一边等候苏则将粮秣运来,一边安抚当地百姓,训练新兵。

在此期间,刘云每日都找马云禄学习羌胡之语。

八种羌语、五种胡语,他虽然不必全学。

但是为了解决东汉王朝的烂疮,卢水胡中通用的匈奴语和北方羌语他是必须要学会的。

只有先学会了沟通,才能知晓羌人们的想法,让他们融入大汉。

坐榻上。

马云禄和刘云相对而立。

汉代的羌胡只有语言,没有留下文书,无法写出来。

这少女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纠正刘云的读音。

“升之若想要学会匈奴的语言,得从最简单的‘匈奴歌’开始。”

刘云微微颔首。

匈奴歌是汉武帝元狩二年,派霍去病征讨河西走廊之后,匈奴人失去土地后,留下的歌谣。

这也是汉代文书里,少有的记载匈奴语言的文字。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马云禄微笑道:“升之这個冬天在成都博览群书,大有长进。”

“不过,这是汉家翻译的语言。”

“匈奴,是大汉史官对于北方游牧部落的蔑称,在汉以前,他们被称为猃狁、獯鬻,实际上匈奴的“匈”,应该读为‘夏’。”

刘云深以为然,由于古汉语和当代汉语的读音已经有很大差别。

融入汉末二十年后,刘云已经习惯了古汉语的读法。

按史记记载,匈奴王族的祖先是夏朝王室的后裔——淳维。

夏朝灭亡后,淳维的后代迁移到漠北,与当地众多草原民族融合,形成了匈奴文化。

实际上,匈奴语并非是单一的某一种语系,不能以现代的语言简单分化。

由于草原部落零散的政体,匈奴国境内同时存在多种民族语言,北匈奴西迁以后,留在草原上的各部落零零散散,不断重组融合,语言就更为复杂了。

只是,作为曾经雄踞整个西域和草原的霸主,匈奴语中的一些词汇,至今还是游牧部落的共同语。

学会了匈奴语,再学习其他胡人的语言就轻松多了。

见刘云默默诵读了两遍匈奴歌过后,马云禄又继续说道。

“匈奴歌中的‘焉支’即“胭脂”。因焉支山生长有一种好看的红蓝花,匈奴人采之制作颜料,并用作妇人装饰,故而霍去病将军征服河西后,匈奴传唱:‘令我妇女无颜色’。”

“‘祁连’,即是天,匈奴失去了古老的天山牧场,使得六畜不蕃息。”

刘云一一记在心中,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大部分匈奴人的称谓学完了。

“现在,我来问升之。”

“撑犁!是什么意思?”

刘云回答道:“上天!”

马:“孤涂!”

刘:“子。”

马:“单于”

刘:“广大”

“撑犁孤涂单于!”

“伟大的天子!”

冒顿-----圣

阏氏-----妻

头曼-----万

逼落-----冢

瓯脱-----室

屠耆-----贤

径路-----刀

居次-----公主

……

马云禄伸手摸了摸刘云的脑袋,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一遍就会,升之非常聪明。”

“再问你一个,‘挛鞮’。”

刘云想当然的回答道:“匈奴王族的姓。”

啪。

马云禄手中的戒尺轻轻地敲在了刘云的头顶。

“是匈奴王族的氏,不是姓。”

“匈奴习俗,贵者皆从母姓,挛鞮氏的子孙和你一样,姓刘。”

刘云恍然大悟。

这事儿还真不假。

自从汉武帝把匈奴打服了以来,匈奴单于就自称:‘汉天子,我丈人行也’。

到了汉末,民族大融合,匈奴贵族有很多都改为了汉人姓。

匈奴左贤王刘豹、刘渊父子,都是汉化贵族。

“好了,接下来,教升之凉州羌语吧。”

刘云道:“好。”

马云禄有些疲乏了,她伸了个懒腰,嘿嘿笑道:“不过,学羌语和匈奴语不一样。”

“你得拉着我的手!”

刘云满头问号:“为什么?”

“因为……羌语是一种用心交流的语言,你得感受我的脉搏,才能学会。”

怪里怪气……

不过,刘云还是照做了。

二人的坐榻相距一尺,马云禄便将坐榻搬到了刘云的面前,呼吸可闻。

马云禄生性活泼,在这坐了一早上,早就累了,她是故意找点乐子,逗一逗刘云。

刘云的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

“嗯?手!”

望着马云禄伸来的白嫩手掌,刘云慢慢紧握。

谁知手指刚刚触碰到马云禄的一瞬间,这小妮子的葱指便如同泥鳅一般滑到了刘云的掌心,十指相合。

刹那间,刘云的眸光闪了一下。

“嘿嘿……”

“升之,你的脉搏好快啊。”

刘云看向马云禄,脸色微变后,又严肃道:“云禄,时间紧迫,你早些教会我凉州羌语,我才能收服那些塞外羌。”

“不要闹了。”

马云禄心中略有不爽,挑了挑眉道:“好吧。”

“教你第一个词,‘古麦起’!”

刘云困惑道:“古麦起……什么意思?”

“对不起!”

我……

马云禄看着刘云一脸吃瘪的表情,喜笑颜开,呵呵的笑着。

“看着我干嘛?我就问你,教没教吧。”

“教了……”刘云无奈道:“教一些正经点的词汇。”

“那就:悟本嘛哈知玉眯……”

……

刘云满脸无语,按理说古羌语同属于汉藏语系,可凉州的羌语怎么就这么难读。

“什么意思?”

马云禄笑道:“今晚你有空吗?”

……

望着少女刻意撩拨的眼神,刘云心里有些发憷。

就是师妹平时跟他闹着玩,也没有这么逗弄的。

“没空。”

“下一个。”

马云禄道:“看着我重复一遍:泽嘎泽们悟!”

“泽嘎泽们悟,什么意思?”

马云禄坏笑道:“你是我的妻子。”

“哈哈哈,升之,难道没有听过凉州人有言:娶妻当娶马云禄吗?”

呼!

这还真没听过……

你不是凉州男子没人敢靠近的西凉玄燕吗?

刘云望着少女妙曼动人的身段,只感觉大脑在发烧。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疯狂示爱,又脸皮极厚。

偏偏刘升之的性格本身寡淡,最应付不来马云禄这样的性子。

马云禄见刘云一直看着她不说话,知道玩过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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