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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云天尘一身儒衫被寒雨打湿,饥寒交迫,也丝毫不觉得累。

他手脚轻快地爬上了附近一座高山,登高远眺,确定自己当前的位置。

飘渺如雾的烟雨中,一座方形高塔影影绰绰,巍峨屹立。

云天尘一眼认出,这是隔壁寿州的镇异塔!

“呼,我已经离开庐州地界,来到寿州了。”

云天尘稍松了口气。

一天前,他还在公司里加班……

于他而言,这是崭新的世界。

有欣喜,也有不安。

身为异人,既获得了令人艳羡的寿命与力量,也踏入了尔虞我诈与血雨腥风,未必能活得比凡人长寿和幸福。

好在,他技多不压身,前途一片大好!

眼下,来到陌生环境,云天尘并不急于掌握更多异术,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寿州比庐州要偏僻、贫瘠,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云天尘正欲下山,一阵寒风袭来,忽觉头顶一黑,似有巨物俯冲下来。

“不好!”

他头也不抬,不顾危险,一跃跳进了山谷密林中。

人还没落地,一把无柄飞剑从天旋转落下,将密林里的树木尽数斩断。

云天尘一跃落在光秃秃的树桩上,四下一看,举起双手,放弃了抵抗。

一头黑影从天扑落,将他抓到天上,穿过雨幕,直至云端。

霞光万丈,酒香醉人。

一阵眩晕过去,云天尘缓过神来。

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只巨型偃甲飞鼠的鼠背上,于九霄云上,乘风翱翔。

鼠背上刻印了密密麻麻的青色符文,驱动鼠翼,咿咿呀呀,振翅飞行。

另有两个穿着镇异司制服的中年男人,和他一起乘鼠飞行。

一人端坐鼠首,手持酒壶与石盘,当空酒驾。

另一人嘴里叼了根狗尾草,黑脸盯着云天尘:

“小小年纪可真能跑,另一人若有你这速度已经到扬州了……小郎君莫紧张,按新唐律,异人杀人也得偿命,到底是谁在追杀你们?”

云天尘撑起身子,细看向二人。

这二人皮肤一白一黑,身穿与柴子冲同款的黑色特制官服,胸口绣着朱红的镇异塔。

比起柴子冲伪造的镇异司午马部制服,这两套制服胸口的塔顶有一只硕鼠冒头望月。

制服的质地也要比李镇使的柔软许多,在清晨的罡风中簌簌翻飞,颇有些仙风道骨。

“这次有点像真的镇异使了……”

云天尘心中思忖。

全自动伐木的飞刀,翱翔云端的偃鼠,以及二人随意的打扮,气定神闲的洒脱气场……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二人实力都明显比柴子冲更强,他以一敌二,不可能有胜算。

所以,他们是不是真的镇异使,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哪怕他们是乱军的人,自己也只能低头,尽量凸显自身价值,以期加入乱军。

问题是,眼下这二人甚至没问他是谁,只对凶手感兴趣。

云天尘不作他想,索性腾身一跃,盘膝坐下来,兀自盯着身下纷繁复杂的青光符文。

既没有回答问题,也不跟人打招呼,手托下颚喃喃自语:

“没乘上飞马,坐一次飞鼠也死而无憾了。

这些符文看起来像是人的血脉,应是用以控制偃鼠飞行的传力系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偃鼠腹中应有一块飞行异石才对,人力竭时,可饮食吐纳,偃鼠力竭时,又该吃点什么呢?”

两位镇使微微一怔,面面相觑。

这种没来由的镇定与自来熟,完全不像是一个夜逃百里的年轻异人。

“你还懂符文与偃术?”

“不懂。”

云天尘斩钉截铁,这才抬头看向二人:

“二位镇使这是……一路跟踪的刘某?”

面前的黑脸镇使依旧板着脸,拨弄嘴里的狗尾巴草:

“你的年纪看起来不像是刘春风,马车上死的人是杨行密手下的异人杀手,《长安异人榜》的通榜异人,有不死人之称的柴子冲,连不死人都死了,你和车夫能逃出来不容易。”

云天尘这才确定,二人是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长安异人榜》设天、地、人三榜,外加通榜,通榜异人虽达不到天地人三榜强者的实力,却也是不可限量的潜力股,不容小觑。

可云天尘觉得,柴子冲太过依赖异术,实力有点水。

“会用毒,能自愈,就能算杀手了吗?”

面前镇使微微一惊。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这般厉害,为何要逃呢?”

云天尘笑而不答,这才起身,朝二人恭身行叉手礼。

“晚辈云天尘,乃刘春风的学生,见过二位镇使前辈……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盘膝坐在云天尘身旁的,是个五官端正,却生了对招风耳,皮肤黝黑、略显老态的年轻男人。

没戴镇使帽,只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嘴里还叼了根碧绿、笔直的狗尾巴草……眼下是早春,狗尾巴草应该刚抽芽才对。

按照镇异司查案条例,他朝云天尘亮出镇异司司牌。

“镇异司子鼠部第六使,郑希声,前面的飞鼠车夫是第五使,朴俊侠,刚才御剑砍树就是他的拿手绝活,整个子鼠部煮饭、烧水用的柴火都是他的功劳。”

郑希声,大音希声……云天尘这才意识到,这位黑脸镇使说话的声音与面相严重不符,有种极罕见的磁性,说话很好听。

至于朴俊侠是不是俊侠……云天尘扭头看向端坐鼠头、手持石盘的白面镇使。

人如其名,这是个身形颀长,腰佩唐剑,头扎竖髻,形容冷峻、姿态优雅的年轻男子……至少看着年轻,不辱俊侠之名。

见朴俊侠不吭声,郑希声拨弄着嘴刁的狗尾草,打趣道:

“别介意,你要是个俊俏的小娘子,他就没这么孤傲了。”

还能变舔狗不成?云天尘好奇的问:

“第五使、第六使……二位前辈一定是子鼠部的高层吧?”

郑希声表情一僵,道:

“呃……确实都是高层,希望庐州刘春风没有恶意杀人,凭一手衍象之术,应该有希望成为我子鼠部的第七使。”

云天尘总算听明白了。

这子鼠部,就六个人!

……也好,人少才会求贤若渴,薪酬待遇也会更好一些。

他突然面露凝重,从怀里取出装有刘春风异石的青竹筒,扔给了郑希声。

“抱歉,刘春风已经死了……这是他的异石。”

郑希声一脸懵,看了端坐鼠头、不动声色的眼朴俊侠,打开青竹筒一看。

本就黝黑的脸色瞬间黑成了墨,手握着腰藏的法器,气势陡然暴涨,道:

“小郎君未免太小看镇异使了。”

话音刚落,端坐鼠首的朴俊侠大袖一甩。

一片两尺长的雪白飞刀从袖口悄然射出,直插一丈外云天尘的胸口。

银芒一闪!

悄无声息。

仿佛是本能一般,瞬间察觉的危险,让云天尘屏息凝神,血脉喷张。

脚力瞬间暴涨十倍,如蹬云梯,一跃而起,刚好踩在突然悬停于刚才胸前毫厘之外的飞刀上。

稳稳蹲住,从怀里取出柴子冲的自愈异石丢给郑希声,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迎着万丈霞光:

“夜行百里只是为了远离乱军烦扰,另寻僻静之地归隐山林,而非逃命。最好的逃命手段是反杀凶手,夺其异石以绝后患。”

郑希声盯着自己手里的新异石。

石表的血肉仍在极缓慢地生长……

惊愕不已。

端坐鼠首的朴俊侠这才施施然起身,负手看向茫茫云海,身后悬空的飞剑被踩出了悠长铮鸣,显得尤为刺耳。

“舒州案任务取消,先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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