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县令王德义,腆着个大肚子,如一堆烂肉堆在椅子里。将很大的太师椅,填的满满当当。
他虽然在谈事,但依旧不住的,将眼前桌子上那丰盛的食物往嘴里塞。
吃不饱,总感觉自己吃不饱,时时刻刻饿的慌,所以,他就随时随地的吃。
咽下一口食物,对对面的劝农史胡为道问:“还能不能再挤出几亩地来?这次不是咱们亲自经营了,而是东来镇,我的本家王员外,要以一两五钱银子的价格租赁,这是净得利,老规矩,你六我四。”
胡为道问:“需要多少?”
“一千亩最好。”
胡为道皱眉:“先前,我们弄了两万亩,就已经是我手中所掌,商行土地的一半啦,若再弄一千亩出去,那就过啦。如果钦差知道了,可是要出麻烦的。”
王德义撇嘴:“整个西北,这么大的摊子,那么多的事,他忙过来了吗。再者,当官天生怕死,咱们榆林,紧靠长城,指不定什么时候,鞑子就越关过来,他敢来吗。咱们那两万亩,到现在,不也没事吗。”
胡为道沉思不语。
“你放心,这皇上不是发了明昭林吗,说是荒地和撂荒地,也算在商行屯垦里吗。我将南山那片荒地批给你,顶上给王员外那一千亩熟地的数额,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胡为道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熟地变现,而那片荒地充数,我的总数没变吗。这就好交差了。
王德义再啃一口烂糊的猪肘子:“那两万亩,我安置了五百户流民,三千口,我报到府衙,知府老大人夸我能,已经记录在案。当然,我得政绩官声,那我摊在那每亩土地上二两的捐税,也是有你一半的。等秋天,我们再按照每亩,必须卖我们七百斤,再免费向我们上缴三千斤,我们再转手卖给商行——。”
“可是,万一百姓产不出那么多——”
王德义阴森一笑:“产不出?那他们给我买去,也得必须给我们这些。这样,按照商行定下的价格,我们最少能一斤赚两文,想想,那得赚多少啊。”
“可是,若是激起民变,可就不好了。”
王德义再冷笑:“我这已经不错了,还给他们三百斤的留头,七百斤的现钱呢。头年,咱们可是一个钱不给的,那些泥腿子怎么能还不满足?民变?边军就在我城里,那个守备见了我,都要点头哈腰听我使唤。那就是我的一条狗,让他带兵镇压,他敢不从。”
大明重文轻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五品的武官,在七品县令面前,那都要跪拜的。
所以,才有王德义的嚣张。
“你放心,只要拿那上千斤,封了那帮泥腿子的嘴,他钦差知道什么?”然后舒服的挺了挺肚子。还是饿,就端起面前的汤盆,直接大口的喝。
喝光了,放下汤碗:“等今年过去了,我出点银子给你,你找几个借口,干脆将那土地转到你我名下,那才是一劳永逸呢。”
面对王德义的恶劣吃相,胡为道感觉,恶心的后背发寒。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当初自己购买股票的钱不够,向他借了五百两。结果这个家伙干脆给了自己。
自己还一时得意有了笔外快。
但这却是自己走向深渊的开始。
这个东西贪得无厌,只请求悄悄的给他在商田里,挤出五百亩,说是要做坟地。
拿人家手软,每日跟着他白吃白喝嘴短,就答应了。
结果一旦一步错出,就再也收不回来腿了。就弄出来现在这个地步。
但胡为道也有自己的打算:干也干了,那就再干把大的,只要秋天的钱到手,自己就告病,回老家去,一走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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