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重昌起了起身,尽量坐正了些,他低着头说:“我十几岁之前一直流落街头,是梁长老把我捡回去的,他与我有再生之恩,我这条命都是他的,他若想用,我无法拒绝,可……掌门他们毕竟也对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杨臻看他:既知不可为,即便良心不安,不还是做了么?如今只能拿余生去自责了。
“我对不起掌门,对不起崆峒……”许重昌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对不起有什么用?
这恐怕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了。
许重昌失神重复了几遍之后,突然伸手抽出旁边齐睿的佩剑,横在脖子上动手就要抹。
众人皆惊,唯有杨臻在众人吃惊之时刺出两指夹住了许重昌的剑。杨臻倒是一点意外的样子都没有,仿佛这次抹脖子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想不开啊!”钱津达趁着空子赶忙说。
但许重昌是下定了决心,不顾杨臻紧箍着剑刃的那两只手指,提臂拉剑。杨臻见他劝不听,哼了一声,收紧两指用力一侧,叮的一声,齐睿的剑便被错成了两段,剑锋一段余力未尽,翻转了几圈后深深地钉进了许重昌头顶上的房梁木中。
齐睿被吓坏了。
被杨臻两指拧断的剑是他的佩剑,这倒也没什么,顶多是心疼些罢了,可他更多的是不敢置信,毕竟自己的剑不是什么破铜烂铁,趁手了这么多年咔的一下就断了,自然有些难以接受。再者,那一小截断剑是从他头皮上飞过去的,自己的头差点被自己的剑开瓢……
杨臻分出几眼给了齐睿,说:“不好意思,齐兄,你的剑我会赔的。”
齐睿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却也说不出什么。
“重昌,如今可不是寻死觅活的时候啊,崆峒的状况已经这样了,你应该振作起来啊!”钱津达坐到床边握着许重昌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许重昌仰起脸来,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对不起……”
杨臻从床边走开,俯视他道:“你现在死了,谁都对不起,倒不如苟活下去,拿余生赎罪。”
蒋固宁贴在杨臻身后一个劲地扯他的袖子。同样是劝生,杨臻的话怎么就听着这么扎得慌呢?
杨臻最不稀罕看这种要死要活的戏码,再说,事情还没搞清楚,他当然不能死。
“许大哥,崆峒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你一定要好好守着崆峒呀!”蒋固宁来这里的任务就是稳定左右,自然也要和大家一起顺着毛捋。
“出去透透气吧,晚上是公榜宴,你应该也算是榜上有名吧?”杨臻歪着脑袋说完后,转身离开了此处。
他想问的都问了,满意与否,他都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只是他说方才的话时,语气让人模棱两可,不知轻重。
眼看着杨臻离开,蒋固宁想一起跟着走,但却又因公务在身而不得脱身,只能和这一屋子人继续耗着。
傍晚时分,公榜宴正式开场,庄主蒋文彬也总算是有空露面了。
公榜宴主要由蒋文彬和裴小棠主持,各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参与其中,另外这回在台上的左边一角还新架起了一处轻纱围绕的小隔间,隔间外背手站着一个衣着利索、额上带疤青年人,隔间里有个人影,以一种半坐半躺的姿势慵懒地欹着。
开场之时,蒋文彬并未特意介绍那方小隔间里的人姓甚名谁,在场之人也没过问什么,毕竟宴会有宴会的重点,加个隔间实在无关痛痒。
杨臻估摸着,那轻纱之后应该就是让蒋文彬忙活了大半天的大人物了。是谁无所谓,他没心情去感兴趣。他本不打算来的,蒋固宁等人的热烈要求是一,另外,他也想看看许重昌等人会有什么举动。他陪坐在秋清明和任去来旁边,对面还依次排着七贤和两位姑奶奶。杨青站在杨臻身后,老老实实地做他的不周山。
台上,裴小棠将七日的日榜宣读完毕,几句转场的话又引出蒋文彬宣读总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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