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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那场绑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宋朝的生活早已回归正常,十一月的帝都开始下起了雪,窗外银装素裹,室内服务员刚刚送上来两杯咖啡,桌上的百合花散发丝丝甜香

手捧着咖啡,百合花香气萦绕鼻间,思绪飘向那座大山……

宁宁用力敲敲桌面,好友自从两个月前病了一场,整个人就恹恹的。

“你的身体没什么吧?”

宋朝是早产儿,先生不足,一个感冒都会病上好久。

宋朝收回游离思绪,摇了摇头“下雪了有些怕冷。”

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宋朝特别怕冷,身上穿多少衣服都暖和不起来,特别下雪的时候,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我知道,你怕冷,可这不是情况特殊么,失了这次机会,有你哭得。”

宁宁是个热心肠,有好处总想着拉好友一把。

“良辰怎么会找上我?”

良辰是帝国着名女影星,身材火爆,人也长得很妖艳,被誉为当代狐狸精,什么乱世妖姬,恶毒小三此类角色演了个遍儿,各种最佳女配角拿到手软。

她是圈内有名的带货女王,自己有一家形象设计公司,宋朝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找上她设计首饰。

宁宁坏坏的一笑“这不是有我么,良辰想转型,找到了我,我就向她推荐了你。”

转型,也对,那么个世间尤物,又怎么会甘当配角。

宋朝捧着咖啡杯,只闻不喝,她只要生病肠胃就会变差,刺激性食物绝不会碰。看着好友提不起兴趣,宁宁有些急了。

“我不管,两个星期后,良辰要举办个假面舞会,衣服的设计图我发给你,就这么决定了。”

宁宁双臂撑在桌面,双腮鼓鼓,活像一只生气的河豚,很是可爱。

“设计图我会看的”

离开咖啡厅,宋朝开着她的红色甲壳虫,去药店去取预订的进口咳嗽药,张啊姨有咳嗽老毛病,一到天气冷的时候更为严重。

张啊姨家在老城区,一条名为银库的胡同里,帝都着名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这条胡同名为银库,不是真的有什么银子仓库,半个世纪前皇室奢靡成风,内廷设银库,招揽天下能工巧匠为皇室服务。

皇室势微,当年的大王宫成为博物馆,那些服务于皇室的匠人,分散于民间,这条胡同在当时居住了大量遣散出宫的匠人,故名银库胡同。

宋朝将车停好,在胡同口的超市买了些水果,穿过狭长胡同,刚迈进张阿姨家院子,就听到母子对话声。

“……你个老不死的,留那些钱有什么用,再不还钱,你儿子会被人打死的。”

一阵打风箱般的咳嗽声“钱都让你拿去赌了,我哪里有钱。”

“你没钱,当年我姥爷带你从宫里跑出来,就没夹带一些宫里的东西出来?”

当年皇室外逃,宫里乱做一团,逃出来的宫人夹带许多珍宝出宫,致使大量文物丢失。

“滚,你说的什么话,没钱,一分钱也没有”又是张啊姨一阵咳嗽声

“不给,我就自己找”

“家里早就被你翻了个遍,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藏”

屋子里传来翻箱倒柜找东西的声音,宋朝紧走几步,来到门前,敲了敲门玻璃。

“张啊姨,你还好么?”

屋子里一片安静,突然房门打开,张啊姨的儿子孙小军,目光狠狠瞪了眼宋朝,穿上外衣由屋里走了出来。

“我妈很穷的,你别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好处。”

“我的收入,还算能养活自己。”

被人戳到痛处,孙小军呸了一口,目光不善的离开。

推开房门,室内有些乱,张啊姨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咳嗽。宋朝放下水果,忙为她倒了杯水。

“咳嗽怎么严重了,是不是没按时吃药。”

宋朝熟练打开放药得柜子,果然上次送来的那瓶药还有大半,倒了两颗放到张啊姨的手上,不免唠叨几句。

“药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你再看它病也不会好”

“病好了些,就没有吃。”

咳嗽这个病最缠人,张啊姨对自己的病情清楚,只能维持无法根治。宋朝送来的药,她偷偷去药店问过,一瓶就是几百块,一个月下来赶上她加工烧蓝的收入。

宋朝与她非亲非故,当初为她的点翠手艺慕名而来,祖上有规矩,点翠手艺只家传不收徒。听闻后宋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此后,宋朝总会不时来访,送一些翠毛脱落的首饰让其修复,可以多一些收入,张啊姨自然没有拒绝。

叹了口气,宋朝心灵手巧,人也有耐心是个做匠人的好苗子,比她好赌如命的儿子强上百倍,可祖训在前,她不敢违背。

这般来往已经有一年多,一个不说拜师,一个不说收徒,张啊姨在点翠的时候,也不背着宋朝。在这种含糊不清相处模式下,宋朝点翠手艺小有所成。

“药总是要坚持吃,才会有成效,你这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病是越养越重。”

“好……”张啊姨笑而不语,目光柔柔的看着她在屋子里忙东忙西。

“这回我又买了两瓶,你不吃人家也不给退,白白浪费我的心意。”

“吃,我一定按时吃。”

女人的心总是柔软的,当知道宋朝没有父母,张啊姨一颗慈母心被攻陷了。

本就不大的屋子,很快被收拾妥当,宋朝坐到她的身旁,由包内取出一只小盒子,看到盒子那抹翠,张啊姨有些的混浊双眼,清亮起来。

“这是我弄到得的翠羽,修复那片长命锁应该够了。”

点翠,故名思意辑以羽翠,翠指的是翠鸟的羽毛,一只翠鸟只取双翅和尾后二十八根翠蓝色羽毛。

翠鸟的羽毛不同的光线下可呈现出皎月、湖色、深藏蓝等不同色泽,其中以翠蓝色雪青色为上品。

而翠羽强烈的色彩不是来自于羽毛本身,而是由光线折射出的虹彩色,就像一个三棱镜分解白光分解成其频谱的彩虹色,这种特性,让其羽变得更为稀有。

一旦翠鸟死亡,这魅惑的光泽变化则会立即黯淡下来,极大地降低了审美价值。而通常被取了羽毛的翠鸟也会在短时间之内死去。 因此很多人形容点翠工艺是:残忍的华美。

翠鸟现在是保护动物,活鸟取毛的行为被禁止,现在市面上的翠羽多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外国进口,数量已然不多。

捧着盒子中翠羽,张啊姨眼眶发热,曾经点翠只为皇室独有,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随着大批工匠流落民间,也曾掀起过点翠热,大量翠鸟被捕杀,翠鸟几近灭绝。

他们张家也不得不由点翠改为烧蓝,张啊姨很担心,这门流传千年的手艺,会在她手中失传。

“张啊姨有件活儿,你帮我掌掌眼。”

宋朝取出个丝绒的小盒子,打开盒盖,一枚立体玫瑰花点翠戒指呈现眼前。张啊姨激动取出戒指,这一抹青蓝再熟悉不过。

“这是我设计的戒指,戒面的点翠,不是翠鸟的羽毛,而是根据翠羽的光谱分晰,请师傅用天然染料染的蚕丝。”

市面上有许多翠羽的代替品,孔雀毛粗络较粗,且防水性不好,容易起翘脱落;鹅毛染色,颜色过于呆板,不能体现点翠那种灵动的美。

“像,太像了”

张啊姨激动抓住宋朝的手“活了,点翠又活了。”

点翠是宋朝公司这季主打,得到张啊姨这般老匠人肯定,给她很大鼓舞。俩人聊了很久,天色将黑,宋朝才驾车离开。

打开家门,暖气开得很足,阵阵饭香飘来,温暖而幸福,这就是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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