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庚华在保和殿设庆功宴。
薛燕独自坐在寝宫,修剪桌上的水仙。
“娘娘,陛下已经派人来催了三次了,您真的不去吗?”
薛燕拿起一旁的鹅卵石,错落有致地排布在玉盆中。
“陛下是个明君,一个足以载入羌国史册的明君,他不应该有我这样一个母亲。”
“娘娘,您别这样说,奴婢十二岁跟着您,若没有您的步步谋划,为陛下觅良师,斩朱赤,何来今日?”
薛燕弹去袖口的灰尘,吩咐道:“去备些酒菜,咱们自己吃,本宫想饮酒了。”然后起身进了内殿更衣。
她换上了叶庚华为她新定制的女皇帔,明黄色的织锦上,绒绣的团凤栩栩如生。
薛燕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想起多年前,叶庚华刚出生,她跟薛占奎在万安寺重逢的那个下午,夕阳就似身上的霞帔一般,金黄璀璨。
婢女翠珠传了膳,站在一旁等候薛燕。
薛燕掀开珠帘,虽然四十有余,依旧明艳动人。
“去,把薛将军叫来。”
“是。”
保和殿内,文武百官齐聚一堂,薛占奎,凌一,颜非,林牧,苏槿,门主,尘彦等人都出席了宴会。
薛占奎看了一眼翠珠,寻了空子去了薛燕的宫中。
一进门,就看见薛燕面如璞玉,朱唇昳丽,头戴掐丝金凤琉璃帽,耳戴海棠翠玉坠,甲套镶白玉,端着酒杯独饮。
薛占奎上前单膝跪下行礼,薛燕屏退翠珠,主动挽着他起身,宛若等候丈夫归家用膳的夫人。
“燕儿,你怎么了?”
薛燕夹起一口枣泥糕,放到薛占奎的餐盘里,低声说道:“这么多年了,费劲打听了一番,才知子俊哥哥喜欢枣泥糕。”
“燕儿,你今日是怎么了?”薛占奎从未见薛燕如此反常,从她的眼神里,再也看不到不可一世的桀骜。
“子俊哥哥,当年招惹你,是为了气姐姐,她日日欺负我,我知道她倾心于你,只有得到你,才能报复她对我的凌辱。”
薛占奎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这些我都不怪你。”
“自从八岁那年,被闫风拉进淤泥里,我就再也洗不净了。这一生,我被困在这个旋涡里,好累,好苦啊……”
她靠在薛占奎怀里啜泣,“我好后悔,不该把洁白的你拉进泥潭。”
“我愿意!燕儿,我心甘情愿!”
薛燕的嘴角渗了血,薛占奎察觉她服了毒,立刻让翠珠传太医。
薛燕颤抖的手拂过他满是络腮胡的脸颊,“子俊哥哥,让燕儿去吧,好好辅佐庚华,泽林,是你的。”
薛占奎内心悲痛不已,抱着薛燕乞求:“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薛燕死在了薛占奎的怀里,她面色从容,坦然赴死。
叶庚华继位后,收到不少弹劾薛燕的奏疏,直言薛燕失德失贞。
太监附在叶庚华耳侧报丧,叶庚华眼中含泪,低声传了口谕:“贵妃失德,不入皇陵,就随母亲的心愿,送遗体回薛家安葬吧。”
叶庚华端起酒杯,高声喊道:“幸得众卿齐心协力,方能驱除盛军,朕,敬诸位!愿我大羌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众人举杯欢庆,薛占奎奉陛下口谕,拉着薛燕的遗体回了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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