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似乎神志不清的易其马媳妇撞个满怀的不是别人,正是接生婆董春月。她与屋内坐着的媳妇们一样,也是在得知易孩夭折后前来安慰易媳的。
“他大婶啊,孩子糟了不能挽回,但自己得好好活着,可不能做些投河跳井的傻事。”董春月语重心长,但她误会了易媳疯狂冲出的本因。还在挣脱的易媳听到春月的劝告,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坐到了床沿上。
“春月嫂,她可不是去做你说的傻事。”
“是啊是啊,她好像要去找厂一宝拼命。”
“她的情绪可能已经崩溃了,要不怎么会信了人家的随口一说。”一个晚辈似在责怪说“克”的毒舌媳妇,又似在为毒舌媳妇开脱。
大家又一次的七嘴八舌起来。
“你们说的俺云里雾里,到底发生什么啦?”董春月一脸懵逼。
“都怪俺多嘴多舌。易嫂子说她夜里隐约看到了桌子上毛茸茸的怪形,俺就说‘三天前西北高地的那个叫郑恩之的新生孩相貌怪异,全身黑毛,是不是夜间演变成了桌子上的那个毛茸茸的怪形来’克‘孩子的呀,要不怎么一个来了,一个就要走了呢?结果易嫂子可能就信以为真了,冲出去要找三嫂子厂一宝拼命!“
“你也真够奇葩,”董春月有些愠怒地瞄了毒舌媳妇一眼,“哪有什么克不克的,再说了,人家孩子的异弱已经够受的了,再栽赃人家‘克’人,那还让人家怎么活呀!”董春月因为接生和为人好的原因,在村庄蛮有威信,好话孬话大家都得听着。
“是啊是啊。”大家一个劲地点头。
“那没饿没病的孩子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毒舌媳妇纳闷地问,易媳也停止了抹泪,看董春月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董春月不只会接生,娘家既是接生世家,也是郎中氏族,自然懂得农村一些常见病的病理和用药。当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她不停地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可爱的宝宝是一种饥饿的拉肚子症状。你的奶水太少了,你自己应该还有些钱,即使没有,借些来买些鸡蛋、挂面,大人补补身子或将鸡蛋蒸了辅助喂养孩子,就会没一点事儿的。”
听到这儿,大家面面相觑。
“饥饿还能拉肚子?头一回听说哦。”
“明白了,因为是饥饿拉肚子,所以吃黄连素这个药就驴唇不对马嘴了,而且有害无益。”
“嗯嗯,就等于既没有给予及时治疗,也没有特意地补充鸡蛋等营养,所以孩子就撑不住了。“
“唉,唉,灾年了,婴儿短命,大人也遭殃啊。庄里饿死了两个大人了。大柿树的二叔,先是全身浮肿,然后就是奄奄一息。临死前,他的手指一直指向东山墙。大家定睛一看,原来东山墙上挂着一串麦穗啊!还有井口东的二大伯,过世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把胡萝卜缨子。”
“是啊,是啊,听说饿死人最厉害的是信阳这个地方啊,十个人中就有一个非正常死亡。还听说有人饿得把鬼也吃了。一个白衣女鬼要过河,让一个男人背她。男人知道女人是鬼,于是以河水湍急为由,用裤带将女鬼绑在自己的身上,并答应过了河就把女鬼放下心来。可过了河后,任凭女鬼怎样嚎叫,男人就是不放。于是,男人把女鬼背到了自己的家门前。一声鸡叫,女鬼变成了一块棺材木。男人将水烧沸,将管材木放在水中,竟煮出了一锅血汤,男人喝汤压饿。”
“嗯,嗯,听说国家还安排人对信阳进行了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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