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午间去打猎,转了半天,也没啥收获。临了想回家时,不期竟猎得一雁,正自满心欢喜,不料同行之雁竞自绝,追随同伴而去。
扁毛畜牲虽不能言语,然其行足见大雁生时的怨恨与悲伤。想到万物皆有灵,自己这么多年来不知害了多少生灵性命,不由得竟流出冷汗来。
三叔自陈岱和众人别过,便自回家去了。他家在岱东,步行一会便到得。
他家房子不大,是座平房,连着厨房只五六间。里面住的人丁更少,就他和老伴。算上猎狗也就三口,让人总觉有些清冷。
三叔本来是有个儿子,早年间出海到今天都没回来,不知是去见了龙王,还是去那里发达了竟不愿回家。
留下个六岁的男娃儿也随他娘改嫁了。二女儿嫁到潮州那边,家境也不是很好。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娘家看看。
“吃过饭没有,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饭菜在锅里热着。”
三叔走进院子的时候,老伴正在屋檐下晒太阳,
三叔答道“ 吃过啦!今天阿蛮请客。”说罢将猎枪挂在墙上,转身来到桌前,往茶壶中续了点茶叶,再将开水瓶提来往壶里注水。一个人就这样喝起茶来。
“老头子,今天怎么空着手呀”老伴笑问。
“唉!”三叔长叹一声。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过了良久,等心情平静下来,才慢慢将事情的始末说与老伴知道。
老伴听完连脸色都变了。哆嗦着道“真的吗?你这是造孽呀?老头子。这样不行,我要到妈祖那烧炷香去”。说罢从身上掏出一把钱来递给三叔“你快给江西来的先生送点钱过去,大雁因你才没的,它的丧事肯定是我们来办。你就跟他说,咱家经济不好,要他别嫌少。”
说罢便急匆匆朝村东头的妈祖庙去了。
三叔却不着急,自顾自的喝了一会茶。坐在厅中发了一会呆。复又起身走到屋檐下踱步。末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快步走回客厅,从墙上取下猎枪,拿在手上端详良久,脸上又现犹豫之色。最后还是拎着猎枪来到院中石碾旁,闭上眼睛,抡起猎枪用力的砸在石碾上。“啪”的一声,木制的枪托登时裂成数块,枪管也弯曲。眼看着是不能用了。
三叔随手将废枪扔在地上,再用脚去踩,口中发出“哈哈”大笑,笑声中殊无半 分笑意,便似哭泣一般,却有悲意!
三叔是步行去董塘的。岱东到董塘不远,就五六里地。三叔常年行猎,奔走于山林之间,脚力甚健,五六里地半个时辰便到。
曾寻瑞坐在西席,正对大门。三叔一走进来便被他看见。忙停下筷子,站起身来,“三叔来了,三叔吃饭!”
众人听言,皆放下手中筷子朝大门望来,只见三叔手中拎着瓶酒,正自从大门外行来。陈叔招呼道“阿隆,来了!快来吃饭”。便着人添了碗筷来。
席间还有阿放的老婆,陈叔的老伴俱都热情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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