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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上京不少女眷与公子来到宫中相聚,其中也包括顾公子。

经过秋猎一事后,顾家名声大涨,不少未出阁的女眷内心都有些蠢蠢欲动,只可惜顾公子刚及冠,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并未着急娶妻,但也不妨碍深闺中的姑娘们芳心暗许。

各种关于顾公子的佳话传着传着,竟造成闺阁中“虽无缘相见,但此情不渝”的景象。

顾沧落座不算晚,但还是吸引过来了不少目光,不少公子和小姐都在一旁窃窃私语,时缪看到后默默挪到了顾沧旁边的位置,避免狂热粉丝坐到顾沧身边后指不定干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现在算是有了大名堂了,不说些什么感想吗?”时缪悄悄和顾沧咬耳朵,热气浮在耳畔痒痒的。

“感想是不想。”顾沧淡淡侧开身子,目不转睛直视前方。

时缪缩回身子,暗叹道无趣(即便顾沧一直无趣)。宴席过程顾沧的话一直很少,主要倾听为主,偶尔诗词答赋轮到他时才起身对上一句,再饮下一杯酒。

一连好几杯清酒下肚,顾沧摆了摆手,面上浮上红晕,一副要醉倒的模样。温暖的手抚上时缪的手背,顾沧轻轻靠在时缪肩上,温热的气息碰在时缪颈侧,酒香顺着热度钻进时缪鼻腔。

“你看上去有些醉了,要让侍女扶你去宫中客房休息吗?”

“殿下送我?”顾沧音调和小勾子一样,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

时缪应允,扶起顾沧便往寝殿走去。

“你在我寝殿中的偏殿休息吧,”时缪的手臂环住顾沧,与秋猎前相比,二殿下的个子已经往上窜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及顾沧。顾沧也不知道怎么的,身影也拔高了不少,看着有九尺之高。

“你怎么又高了?”时缪皱了皱眉,看着他们在雪地上的影子,而他的影子的肩膀永远和顾沧不在同一条线上。

把染上酒意的顾沧领进偏殿,替顾沧解开披风,又替顾沧脱去外衣,时缪才起身准备离去。时缪总觉得在顾沧面前他不像一个皇子,伺候人的事情还发生在了他身上。

时缪叹了口气,替顾沧掖好被角,起身准备离去。

衣袍忽得被拉住,时缪顿住脚步。又折返回来看顾沧。顾沧扯着他的袍角不肯松开,口中喃喃细语。

时缪慢慢蹲下身子,终于听清顾沧口中的呢喃。

“娘...别走...”顾沧声音有些颤抖,顺着衣服抓住了时缪的手,宽大的手心包住时缪,时缪呆愣在原地。

一直等顾沧握住时缪的手松开了一些,顾沧的呼吸染上了倦意,时缪才把手缓缓从顾沧手心抽出。

眸子深深地看着顾沧,时缪替顾沧掖好被角,吹灭了一旁的烛灯。

房间中是一片寂静的黑暗。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微光,清明的眼神里毫无醉意。

酒宴结束了,宿醉的世家子弟在皇宫内留宿,时缪在会上饮了不少酒,被侍女搀扶着回了寝殿。

待到皇宫内的烛光一盏盏熄灭,潜隐在黑暗下的寒光才悄悄裸露出锋芒,无声无息接近着皇子寝殿。

锋刃在黑夜的中折射出寒冷的光芒,接近脆弱的脖颈时却忽得刹住了步伐。此时应该迅速捂住熟睡人的口鼻,手中的匕首再丝毫不留情地抹过咽喉。

一瞬间的犹豫让还在熟睡的少年清醒过来,少年眸子里一刹那装满了惊慌,只是在弹指间就握住寒光凛凛的刀刃。

赤红淌了满手,时缪确信,如果刚刚他未曾有所动作,那把匕首划开的就不是他的掌心了——而是咽喉。

时缪忍着剧痛,翻身飞踢向刺客的头部,被手肘抵挡后的小腿传来阵阵余痛,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时缪摔在地上,看着一记携着疾风的手刃向他劈来。

手刀重重打在格挡的小臂上,时缪吃痛侧身闪开,手心的血滴了一路。刺客的动作丝毫不含糊,袭来的动作招招能使人毙命,偏偏快要击打到他时又露了破绽,和逗猫一样。

二人只在短短数秒间就过了百招,时缪被掐住喉颈逼退到墙角,扼住了气道,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呃....”这下是冲着命来的,时缪呼吸困难,眸子却是强烈的不甘和杀意,如临死般的鱼,迸发出强烈的生命力,就连濒死也要耗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

待气耗尽之时,时缪却朝刺杀者露出一个胜利犹在的笑容,那种蔑视...和不屑的嘲笑挂在唇边,轻飘飘的却能砸碎所有防线。

下一秒,烛台被打翻在地板上,剧烈的焰火燃起,吞噬了整栋房间。

时缪从知道实力在刺客之下时便布好了局,不去喊叫,降低来者防备之心,不经意撞倒在地上砚台的纸张和烛油,此时烧着了一大片。

“死也要拉你垫背。”时缪朝来者露出血色的笑意,用口型道。锋利的匕首瞬间没入黑衣人的腹部,只留刀柄在外握着。

猛然松开掐着时缪的手,黑衣刺客往后踉跄了两步,外面传来“走水了”的喊叫声和脚步声,在火光中颇为熟悉的眸子狠毒地盯着时缪,转身越过火浪轻车熟路地从窗边跃出,隐逸在墨色中。

面对二皇子遇刺这件事,皇宫内把此时在宫里的人在的都找了出来,时缪刚从火中被救出来,满脸都灰扑扑的。

“殿下!可还安好?!”时缪从火场中出来没多久便被裹上一件衣袍,抬头看是顾沧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顾沧身上很干净,看上去像是匆忙赶过来一样,身上仅仅穿了一件纯白的里衣,披着披风就赶过来了,洁白的发丝上还蒙了一层薄薄的雪。

时缪看着赶来的少年,张唇还想说些什么,两眼一翻便昏倒在顾沧怀里。失重的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顾沧将时缪拦腰抱起,侧身和侍女嘱咐:“春桃小姐,火势并未蔓延到偏殿,将殿下送到偏殿去歇息吧,我来照顾殿下。麻烦你们帮我叫太医来了。”

侍女被顾沧温柔的模样喊得脸通红,毕恭毕敬行了一个礼:“...好的,那就麻烦顾公子了,春桃这就去叫太医院的人过来偏殿。”

“好的。”顾沧笑得如沐春风,实则小腹渗出的梅红不小心染红了洁白的里衣,顾沧只得快步抱着时缪回到偏殿。

将二殿下放到软榻上,顾沧维持的表象也崩塌下来,漂亮的面容因为痛楚而微微扭曲。顾沧褪下里衣垫在原本的衣物之下,迅速换好衣服后看着带着血迹,镶嵌着血色玛瑙的匕首。

顾沧的眼眸深沉,将匕首擦净收好。

太医给时缪处理好伤口,又把了脉,摸着胡子文绉绉道:“殿下是受了惊吓,又吸入了太多浓烟才会晕倒。微臣这就为殿下抓几副药,殿下服下去便好了。”

顾沧应声,待药送来时喂给时缪,动作没有分毫一柱香前的狠劲,轻柔地像对待宝物。

时缪悠悠转醒已经是第二天了,开口喉间沙哑的不像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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