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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终于走了!真是的,快点去死啦!”

普丽缇思她们走后,梅尔嘟囔着叹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瘫坐在了地上。塔丽丽和伊洛也是久久不语,她们都注视着普丽缇思消失的方向,面色沉重。尽管普丽缇思已经走了,但她们的心却是始终是放心不下来。

“她是……?”

娜的内心还未平复,普丽缇思的话让她的内心波涛汹涌、层浪叠卷,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梅瑟兰,这里是梅尔蒂娅大人长居的地方,也算是所有梅蒂尔德斯人的族地。

所有的人从这里开始,从这里出去。而如今还住在这里的,普遍都是族里的长者,也可以说是族里的一大半战力。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那个叫普丽缇思的女人却可以轻描淡写的说让梅蒂尔德斯化作历史。

尽管那是玩笑,可就算是玩笑也不是能说过就过的。而且……

“她没跟小娜自我介绍吗?真是失礼的家伙。”

梅尔撑着身子,后仰望向蓝天。蔚蓝色的天空晴朗明亮,然而看在梅尔的眼里却是布满了阴云。梅尔眯起了眼睛,伸手向着天空轻轻一握,眼里的乌云迅速散开,梅尔向后仰视着娜。

“那家伙是普丽缇思,说到‘女神’的话,小娜应该就知道她是谁了吧!”

“女神!?”

“嗯。还是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乱来的家伙。梅尔蒂娅大人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啊!”

梅尔抱怨着,伸出了手,伊洛拉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梅尔拍了拍屁股,随后话语一转:“小娜和塔丽丽在这里等水奈她们吗?”

“嗯。”

娜点了点头。她沉思着,面色凝重,想来此刻所关心的事情已然全然不再这事上面了。

“那个小娜,你可别和普丽缇思有什么牵扯哦!”

“嗯?”

“你记住就好。”

……

“普丽缇思,你稍微有点做过头了吧!”

离开了梅尔她们,梦丽莎和普丽缇思并肩走着,指责了普丽缇思刚刚的举动。

“什么啊!你都听到了啊!要是真变成那样的话,会很有意思的吧!”

然而普丽缇思却是不知悔改,她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甚至虽说仅有一瞬,但她也有了真的要那么做的想法。不过,如今的准备还不够充分,而最主要的就是还没有准备好保险。

所以暂时,她还不打算真的乱来。

卡拉索……在心里念叨着旧友的名字,普丽缇思不禁感到苦闷。就像卡尔特斯所指诣的,当卡拉索从马格鲁斯那里拿到《禁忌处刑》的时候,原本最为信任和依靠的人突然间就变为了自己最大的敌人,那个时候所受到的冲击是绝无仅有的。

有想过要将卡拉索埋葬掉,但就是这样想想而已,都会因为触犯“不可想之事”而被烙印上待处决者的标记。就更别说要去施行了。

但即便如此,仅以方法而言,还是有的。

但那,却是如今的普丽缇思还远远办不到的方法。

要达成目的,还缺少条件。但更重要的是,普丽缇思并不准备真的对过往的旧友下手。虽然找她们的麻烦很有意思,不过对于如今的普丽缇思而言,包括覆灭梅蒂尔德斯一事,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

“那是……梦丽莎!”

白色的身影远去,一瞥间普丽缇思看到了那张让她不禁有些小小的吃惊的脸。那是皙白的脸,冰冷的容颜。琥珀色的瞳孔空落落的,她像是在仿徨,迷茫着、不知该去往何处。

白色的小伞盖住了她的身影,同时也盖住了她的内心。她悠闲地向前走着,看起来闲庭信步,渐渐地走远。

普丽缇思叫住了梦丽莎,一行人跟着她快速地向着那名少女靠近过去。不过,她们还未走近,那名少女就停下了脚步。她打着小伞,转过身:“有事吗?”

冰冷的容颜,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其淡淡的视线,好似带着一丝轻蔑,这让跟在普丽缇思她们身后的塔库里斯和露里斯塔皱起了眉头。普丽缇思抬步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她微微弯下些身子,放平身姿紧紧地锁定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梦丽莎……”

片刻,普丽缇思回头,梦丽莎睁大了眼睛。艾莉丝望着那和自己一样的双眼,内心冲击起伏。她前不久才见过明奈和帕露多,与其对照,一般无二的身姿,然而个体间的差异却又是如此之大。

“记得是……佩米、拉,对吧?”

梦丽莎开口,眼前的人并非MN450,而是MN450的分身之一。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冷淡的双眼没有回应梦丽莎,佩米拉说完转身就走,梦丽莎想要阻拦,结果身上瞬间便感受到了“重量”。佩米拉离开,没有给梦丽莎反应的时间。她加快脚步,快速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过往人海里。

“这几个孩子的性格怎么一个比一个古怪啊!”

看着佩米拉走远,普丽缇思叨念着,并没有阻拦。本来她也就是想姑且确认一下,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走吧!”

等梦丽莎收回视线,普丽缇思让塔库里斯她们回去后,三人重新迈开了步伐。

……

“你回来了,佩米拉!”

晚上,佩米拉回到了梅尔家里,水奈和明美正坐在小院里,瑟拉丝和娜跟她们坐在一起聊天。她们看起来很高兴,一个个地都面带笑容。佩米拉看向水奈,看见她那好似发自内心高兴的样子,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吃饭了吗?”

走过几人的身边,明美关心地询问着佩米拉有没有吃饭,佩米拉摇了摇头:“不用了。”

“姐姐给你做点什么吧!”

“……真的不用了。”

阻止明美想要起身的动作,佩米拉望向那敞开的大门,沉重地想要离开。但她迈着艰难的步伐走了进去,明明曾那么地希望获得自由的,然而真正获得了自由之后,她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哪里都想去,却又对哪里都犹豫不决,无谓地晃悠了一天结果还是回到了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被锁链束缚得久了的人,会对束缚产生依赖感。

但她就像是被虐待久了的人,当真的不再被虐待之后,反而有点不太适应。佩米拉痛恨受到劣根性影响的自己,可真的想要摆脱其影响又是何其地困难。

“哟,佩米拉!你回来啦!”

进屋后,梅尔和塔丽丽她们似乎正在商谈什么,但看见她之后,她立即打起了招呼。

明明别管我就好了的。

佩米拉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太过自私。这里是梅尔的家,她没有家,独身一人的她没有可去的地方。梅尔她们算是好心地收留了她,她应该感激才对。

道理虽是如此,但内心总是不一样的。

“嗯。”

佩米拉快速的上了楼,回到了自己被分配到的那一小块地方。躺在自己的床位上,身心无比地沉重。尽管肚子很饿,但她还是闭上了眼睛。不是为了睡觉,也不是为了休息。

只是暂时,她什么都不想去想。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天明时分。

该出发了。

佩米拉拿上自己的小伞艰难地起床,肚子的饥饿剥夺了她身体的活力。佩米拉沉默着,撑着小伞推开了大门。

“佩米拉!今天也一个人吗?”

那个人就坐在外面,大早上地也不知道在院子里做什么。

佩米拉不关心,她挺直了身子准备离开。然而她却并没有像昨天那样放任她离去,她起身拉住了佩米拉,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

“佩米拉,和我说说话吧!”

“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

佩米拉想要挥开她的手,然而她却是紧紧地握住不放。

“放轻松点,就和以前一样就好了。”

她松开了手,起身站到佩米拉身后,从后面扶着她的肩膀。她冷静地,却又像是充满了心事。

“我的事情就跟大家都知道的一样,但是我都不怎么了解大家呢!”

“里奈、明奈、帕露多,还有你佩米拉,大家在一起也差不多快两年了。你们基本上对我一清二楚,可是……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你跟明奈还在想着那种事情呢!就当作是参考好了,能告诉我假如你真正获得解放了,你想要做什么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想死!……不、算了!反正下次你就知道了。你不用急的,先告诉我吧!”

“……”

如果是之前,佩米拉是可以回答的。然而事到如今,她的询问却像是莫大地讽刺。

做什么吗……

游游碌碌了两天,美好的梦想轻易地就幻灭了。

自由,当它真的被放在面前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无尽地迷茫。

无尽地选择会让人犹豫不决,以至于甚至是不敢迈进一步。

到底自由不属于所有人,而绝大部分的人或许是真的没有自由反而会比较好。或许她没有拥有自由的资格,或许只是观念固定也好,但是此刻佩米拉却是给不出任何的答案。

她沉默着,也唯有沉默了。

“不能告诉我吗?”

她久久没有回答,但她并没有在意。她笑着,重新坐了下来。

“最近,我一直都很困惑呢!也有些犹豫。”

“那件事情我是不是就此遗忘会比较好?那个人一直都隐藏着,就算我想见他也没有办法。我就连他人在哪里都没办法找到,而要是一味地等他来接触的话,我真不知道我还得等到什么时候。而且……”

“和梦里不同,我很可能都没机会跟他说话呢!”

她撑着脸自说自话,她望着天明,似乎有些烦闷。

“……你会死的,你不在意吗?”

“人都会死的,迟早而已。况且,他要是真的是王子的话,我会心甘情愿的。”

“真的?”

“呵~~当然是假的。可这不是没办法嘛!”

她苦笑着,有些哀伤和不舍。

她叹着气,没办法所有的事情都能够如愿。

“那他要不是呢?”

“虽然事情是都可以说得通,但可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万一他要不是呢?如果……他就和那些人一样。到最后,结果否定了你的话呢?”

“……”

“……那还用说吗?”

她笑着。

眼前的她,那是另一个她。

都说人有两面,人前一面,内心一面。

人前的她是水奈,而此刻的她则是“水奈”。“水奈”不时地会从内心深处浮现出来,因为水奈将她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她是水奈的内里,在我看来那才是水奈。

水奈放出了“水奈”,“水奈”吃掉了水奈,成为了如今的水奈。这就跟明奈想做的事情一样,但……真的只是如此吗?

我不知道,我就连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想明白。

王子……

灰姑娘……

怎样都好。

“水奈!”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重来,就算是时光回溯,那也已经定格在了过去。

“水奈!佩米拉也在呢!早上好,佩米拉!”

水奈想做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而自己……

“早……”

佩米拉沉默了。抬头瑟拉丝微笑着,坐在了她的身边。瑟拉丝和水奈将佩米拉夹在了中间,佩米拉站起了身,却是又被水奈给拉住了。佩米拉尝试挣脱,可水奈却是握得很紧,丝毫不肯松开。

一旁的瑟拉丝看着两人的动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劝说,只好就这么看着。佩米拉和水奈僵持了一会儿,佩米拉实在是挣脱不开,最后只能是放弃了。

“放开我!”

水奈摇了摇头。

“我叫你放开我啦,水奈!你弄疼我了!”

水奈松了些力气,但并没有松开手。

“水奈!……佩米拉、瑟拉丝。水奈,你跟我来。”

就在这时,明美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叫着水奈,跟瑟拉丝和佩米拉打了声招呼。她招着手,似乎是找水奈有事。

“怎么了,姐姐?”

水奈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她低身让瑟拉丝陪佩米拉一会儿,随后走到姐姐的身边。她们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跟着一起进了屋里。

屋外就剩下了瑟拉丝和佩米拉,此时天色已明。夜色彻底退去,天空逐渐明朗了起来。瑟拉丝抬头看着佩米拉,微笑着却是稍微有些勉强。瑟拉丝握住佩米拉的手:“坐下来吧,佩米拉!”

对于瑟拉丝来说,眼前的人既是水奈,又不是水奈。

而对于佩米拉来说,瑟拉丝是水奈的好朋友,却也因为拥有着水奈所有的记忆的关系,使得这实际上这两天才见面的人就像是一直都生活在一起那样地熟悉。

面对瑟拉丝,佩米拉犹豫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

“……”

然而坐下之后,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错位的关系,错位的身份,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瑟拉丝看着佩米拉,越看就越是觉得眼前的佩米拉简直和水奈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穿着打扮和气质的不同,恐怕就算是她也难以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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