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默金,今晚的事不必报给太后,以免她老人心烦。”完颜煦顿一瞬,“把尤太妃召去朝晖堂。”
石默金垂首:“是。”
朝晖堂
“臣叩见君主,见过太妃娘娘。”定国公声如洪钟,虎躯凛凛,铜铃一样的眼睛炯炯有神,圆盘似的脸上两大片兜腮胡子一直长到鼻孔边,胡须短又密,一根根地竖立起来。
这定国公威风凛凛,有万夫难敌的气势,怪不得先王也要忌惮三分。
站在旁边的穰国公相比起来显得瘦小许多,眼眶深陷,眼睛埋藏在眼眶的阴影之下,让人瞧不真切,整个鼻子如同老鹰的嘴巴一般,显露出一股奸险之感。
“臣叩见君主,君主圣安。拜见太妃,王后万安,”穰国公同样跪拜行礼,不管背后有什么阴谋,明面上穰国公态度比起定国公是恭敬得多的。
“两位爱卿平身,赐座。”完颜煦无心如此细微末节。
尤太妃点点头示意,瞧一眼发现太后并不在此,一股复杂之情涌上心头,不知今晚是福是祸。
“不知深夜君主召臣所为何事,可是有紧急情况?”定国公拧着那对大浓眉问。
定国公来的路上想了许多种可能,如今一无战事二无天灾,深夜召见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穰国公,但他比定国公更加忧心,莫不是自己的妹妹尤太妃搞了什么幺蛾子。
可惜,他猜得到开头,料不到结局。
完颜煦气定神闲,淡然说道:“石默金,把今晚的事情详细地说说。”故意在“详细”二字稍稍加重了语气。
尤太妃开始出现不自然的神色,想给哥哥穰国公投个眼神,可穰国公一直低首坐着,完全不看她,真是着急死人。
石默金这种人精如何不知,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就开始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把今晚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特别在漪澜小筑这段,抑扬顿挫,声情并茂,简直让听者如临现场。
“老奴说完了。”石默金颇有成就感地瞟了两位国公一眼,就默默退一边去了。
言毕,一时间殿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地也听得见。
两位国公脸色精彩纷呈,他俩难得挂着相同的神情,脸上如七八样的颜色打翻了,一搭红一搭青,既羞又怒。
完颜煦暗想这石默总管不去说书真真是浪费了。
完颜煦不言语,眼神望着远方又似乎什么也没看,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两位国公缄默半刻,互剜了一眼,一个使劲吹胡子瞪眼,一个鼻孔喷气,胸口剧烈起伏。
定国公首先沉不住气了,怒发冲冠,咆哮如雷:“逆子!!我要打断那逆子的狗腿!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说罢猛然跳起,挥了挥他那如铁锤般的拳头。
穰国公见状也开始捶胸顿脚,嗷嗷大哭:“我那可怜的女儿啊,命怎么这么苦哇,你怎地如此糊涂,家族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殿中即刻从刚才安静无声变得闹闹嚷嚷。
“那逆子如此行径,望君主狠狠责罚,臣毫无怨言!”定国公横眉倒竖,那一圈竖立的胡须随着定国公嘴巴的张合起起伏伏。
“君主,望君主给老臣作主啊。以后我女儿还怎么见人呐!”穰国公低头拱手作礼,神色悲切。
完颜煦目光转向尤太妃,说道:“不知太妃有何高见。”
尤太妃心道在这里等着她呢,怪不得太后不来,诚心把仇恨往她身上拱。
当下这情况说什么也不对,这次真是玩火自焚。
尤太妃瞄了穰国公一眼,“回君主,依吾愚见,此事不易张扬,还是低调处理为好。”
完颜煦点点头,“低调处理对双方都好,既然木已成舟,孤就赐婚吧。”
“回君主,不可啊,我那逆子已有婚约,怕是不妥啊。”定国公面露难色。
“哦?对方是?”完颜煦问道。
“回禀君主,是孟国公的幺女拏蓝婧。”定国公答道。
完颜煦长眉一挑,这可是个耐人寻味的答案。
眼看王后之位争夺不来,这几个老东西就用联姻稳固实力。
完颜煦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道:“那就赐侧夫人。”
“不可啊!”穰国公一听立马急了,“君主,求您可怜可怜我那女儿,她不可做侧室啊。”
尤太妃眼带疑惑,道:“这婚约,吾怎么没听闻过?定国公藏得真严实呐。”
定国公理直气壮道:“太妃久居宫中,未听闻也不足为奇,就前些日子已经遣媒人上门说亲了,孟国公那边也应下。”
尤太妃眉头夹了夹,眼眸中划过一丝虞色。
定国公素来瞧不上乌古伦家族,平日对尤太妃的态度多有不恭敬。
穰国公目光一转,又嗷嗷地哭起来,“求君主为臣做主,纵然小女做事荒唐,可她毕竟也是黄花大闺女。平时我们宠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她做侧室啊?”
完颜煦正声道:“穰国公,孤知你爱女心切,堂堂一个国公哀号不断成何体统?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是,是,君主教训得是。”穰国公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收起了哭声。
定国公鼻子哼了哼,眼中是掩盖不住的鄙夷。
“这嫁娶之事,孤也难以决断,尤太妃,您看?”完颜煦难得如此谦和地问。
“这...”尤太妃拿出手帕,装模作样地印了印额角,道:“依吾看,作个平妻如何?”
“平妻?”两位国公异口同声道。
“这平妻地位与正妻基本无异,我朝初期也出现过。”尤太妃停了一下,拿起手旁的茶盏品了一口,“到时就说在探春宴双方一见倾心,君主有意成人之美。届时,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尤太妃心道,哥哥,我已经尽力了。
完颜煦双眉深敛,表情严肃,一副思索的样子。
两位国公听完后,没有立即表态,各自心下盘算。
定国公心想那逆子早该成婚,只是风评太差,才拖到今日,若是要穰国公的嫡女做侧室,穰国公定会心生怨恨,如今撕破脸对大家毫无益处,只是他的女儿嫁进来,无疑是多了一个穰国公的眼线,日后做事必定要更为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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