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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村巷贴出\"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标语后,母猪原上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大庆在哪哒?大寨又在哪哒?农业不就是种地吗?翻翻土,撒撒种子,收了籽实再晾晒,晒干了,分了算球哩!”

工业是干啥哩?工业是啥意思嘛?一种模糊不清的认识,在母猪原上散播开来。正当人们百思不得其解时,宁民县经济特别委员会委员陆兆鸿与两位年轻人来到了东陵村,在东陵村小学召开了宣传大会。

陪同的两人当中,其中之一就是柏智宸的二儿子柏世卿。

校园内外立马张贴了各种各样口号的标语,奇怪的是柏智麟没有敲锣,东陵村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来了人,老人牵着孩子,丈夫引着妻子,浩浩荡荡涌向东陵村小学。

柏智麟本不想去,斟酌再三,还是起身前往。到会场时,大会才刚刚开始,会场前面挂着“东陵村农业学大寨现场启动会”的横幅。主席台正中坐着陆兆鸿,一边坐着柏世卿,一边坐着一位精神十足的年轻小伙子。陆兆鸿偏头向他嘀咕了几句,小伙子会意,从容走到前面。

小伙子身着中山装,留着后梳头,发丝锃亮,明显的喷了油,完全一副进步青年的样子。这位年轻人毫不怯场,右手一挥,示意大家不要喧哗,开始演讲:“东陵村的老少爷儿们,为了跟进新形势,促进宁民的经济腾飞,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宁民县人民政府成立了宁民县经济特别委员会,为了让工作落实到实处,县里专门组织了一批老中青年骨干力量到山西的大寨公社,河南临县的红旗渠进行实地考察。考察团成员调研回来,县委县政府急时召开了专门会议,安排部署了具体分工。经过八个月的日夜奋战,现在全县的农业改造可行性分析报告已经通过审批。所以,今天的会不单是一场宣传会,更是一场启动会。”

站在旁边的康瑞君用眼直视陆兆鸿,毫不避讳。陆兆鸿早已料到,就是不去回看,当作没看见,镇定自若,气质感十足。

年轻人继续演讲:“下面我来公布东陵镇农业学大寨领导层责任分工:陆兆鸿同志任东陵镇旱改工程总指挥,柏世卿技术总负责。东陵村灞河引水灌溉工程总负责:陆兆拓,委员:柏智麟,康瑞君。”

说到这里,人群中有大胆的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犹豫了片刻,马上和颜悦色:“对不起,我忘记介绍我自己了,小可姓丰,丰收的丰,名友华,朋友的友,中华的华。刚才是哪位姑娘问我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看我年轻,为什么不让长辈说话?是不是?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毕业于扬州大学水利工程学院,我的父亲特意安排我跟随兆鸿叔和世卿哥学习,所以我没推迟就来了,冒昧的地方请大家海涵。”

说完话,丰友华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台下又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嘴真甜。”

丰友华抬起头望向人群,倍感亲切:“是哪位大姐姐小妹妹能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吗?”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梦云,梦雪。梦云稍微有些拘束举起了手:“是我,陆梦云。”

丰友华只看了她一眼,马上就收回目光:“好漂亮的原上女孩。灞河引水灌溉工程任务十分艰巨,耗时不以年来计,我在原上的日子不在少数,如果大家喜欢我,可到两级指挥部来找我。”

含沙摄影的话让陆梦云羞红了脸,连忙低下了头。汤氏狠狠的瞪了大女儿一眼:“这么多的人,也不害臊。”

柏世卿好像心不在焉,反复扫视群众,就是没有见到陆兆镰校长的影子。

丰友华的精气神让所有在场的人侧目。他的阳光,原上的小伙子无一能比。就是参军报国刚走的世杰,阳阳,文权都无法与之比拟。

丰友华再次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开始讲解农业学大赛的具体内容:“宁民的地理环境与河南临县的地理环境相同,十年九旱,历史上曾几次颗粒无收。人们饥不裹腹,可谓是民不聊生,有过人咥人的记载。为了彻底摆脱这种困境,县委县政府召开特别会议,会议的宗旨,一定大力改善土地灌溉难题,一定大力发展当地农业,一定改善人民生活条件。经过反复勘察,数次论证,最终县委县政府批复成立,形成红头文件。具体的内容就是从灞河引水到母猪原,学习红旗渠经验,修建主渠,干渠,支渠和农渠。具体分工是主渠全县动员修建。干渠,支渠和农渠本村修建,争取三年完工。″

三年完工,台下立马人头攒动,议论纷纷。片刻之后,陆梦雪突然发问:“学习红旗渠为什么打着学大寨的口号?”

丰友华仔细看了看站在陆梦云旁边酷似一个娘的女孩子。陆梦雪并没有避开他的眼神,等待答案。看了一阵子,丰友华自己都感觉可笑,开始解释:“大寨是一个集体农业合作社,和我们东陵村一样。但大寨的土地七百多亩却分散在四千七百多个地方,都在一面坡上,和我们母猪原相反的是母猪原十年九旱,缺水。大寨是穷山恶水,平时干旱缺水,雨季来临,连日的暴雨就会引起山洪爆发,全村都处在一片汪洋之中。为了彻底改变这种现状,以陈永贵,郭凤莲为首的共产党人带领大寨人十年艰苦奋斗,十年啊,他们在七沟八梁面坡上建设了重重梯田。十年后,他们的稻谷亩产就由二百斤猛增到七百斤。七百斤是什么概念呀?那可是翻三番啊!解决了人民的温饱问题,从此大寨人不再挨饿。”

丰友加快了语速,并且声情并茂:“母猪原上的老少爷儿们,你们说咱学啥,学的不就是大寨人不折不扣的顽强精神吗。他们旱地能改良田,我们为什么不能?他们亩产七百斤,我们为什么不能?”丰友华振臂一挥:“只要我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我们也能,大家说是不是?”

丰友华的煽情,令台下的人人群激奋,柏智麟带头挥拳:“旱地改良田,好哩。”

人们欢呼雀跃,一片沸腾。

在母猪原上旱地改良田成功的例子并不是很多,坚持不了几季就会放弃,因为干旱季节地下水位极低,甚至低于井底。颗粒无收,自然之事。如今从灞河引水过来,怎能不令人兴奋而心潮澎湃而欢呼雀跃呢!

中午,陆兆鸿带着丰友华到自己家去吃便饭,并顺便观看翻新过后的陆家大院。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后非常满意,夸赞夏临泉一番。丰友华问康瑞君是这原上谁的老婆,长得不但漂亮,做的饭菜也是非常好咥。鹿兆鹏故意装作不知道:“你猜。”

丰友华:“猜啥哩,凭她的身材,长相与地位,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十分的优秀,是难以配上她的。”

陆兆鸿笑了,把康瑞君喊了过来:“喂,康主任,这小伙子可真有眼光,他说不是十分优秀的男人是配不上你。”

康氏搓搓手,然后解开围裙,把它挂在墙壁上:“那他就没看出来这原上谁最优秀?”

丰友华稍稍琢磨了一下,马上惊呼:“你们,难道你们?”

陆兆鸿:“难道你是傻瓜吗?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谁家的女人能到我们家下厨做饭?”

丰友华像陆兆鸿竖起了大拇指:“叔,你真幸福,更加幸运。\"

柏世卿在叔叔家吃了午饭过后,在村部与丰友华汇合。柏世卿要求村长阿兆拓找两个听话的村民当替手撒灰线。陆兆拓让陆兆庆找来了柏元清和陆水生,一群人扛着大弓和小弓,砍刀和木棍就去了测量现场。

在江村与东陵村接壤的地方,柏世卿按照图纸进行精确的测量,然后定位。柏元清与陆水生在东陵村段起始部位用木棍嵌入土地进行确位,然后根据柏世卿的标识进行等位撒灰线。

丰友华他们在前面走,后面两条白色的平行线就出现了众人的面前。从江村直北直南大约三里多地,正对着昔日未建成的养猪场。一行人前面定位,后面撒灰线,不由地接近养猪场。柏元清首先看到了锚头不对,示意丰友华朝前看。丰友华没太在意,说着话,灰线撒到了柏智麟家的祖坟跟前。仔细一瞧,柏家祖坟正好在灰线的中间。

柏元清问怎么办?丰友华吩咐继续撒的时候,柏世卿已经站在坟边傻楞。柏元清把石灰线撒到坟边站起身,静静观望两位技术人员。

柏世卿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撒灰线。整个下午,七个人都在母猪原的东西南北进行测量定位。直到天黑,主渠定位完成。

柏智麟整个下午都没有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无人知道。

陆兆拓,陆兆庆,康瑞君三人虽然心里清楚,遇到了棘手的事,看到柏世卿没有说话,也都当了哑巴。丰友华把这件事压在心里,想在晚上与柏世卿商量,没想到,柏世卿脱了衣服早早就上床睡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陆兆庆的哨子就响彻整个东陵村。按照惯例,早上两分工,回家吃饭后接着干一上午,四分工,下午四分工。早上出工的基本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上下午只要大于十六岁以上都可以上工,近二百号人从南至北一字排开挖土开渠,阵容非常壮观。

作为总指挥的陆兆拓见柏智麟还是没有到,与队长陆兆庆趷蹴在地上一阵“叽叽咕咕”过后招手让柏元清过来:“元清,你可知你叔柏智麟咋没来?”

柏元清:“我去他家看过,高婶说这两天他老是做梦。说耀庭姥爷托梦在向他诉苦呢,说这两天家里就会出大事,让他想办法解决。我听的瘆人的慌,不知道谁家的猫在他家的房梁上,像婴儿的哭声“嗷嗷”叫。”

“有这样的事?”

柏元清点点头。陆兆拓又机灵的问道:“他可知这事?”他用手指指了一下柏家的祖坟。

柏元清摇摇头。

陆兆庆把手一挥:“那你赶快回去告诉他,为了修渠,要挖他家祖坟哩。”

柏元清一溜烟往家跑去。

跨过两个门槛,进入二道院,柏元清“蹬蹬蹬蹬”就上了上房里屋,柏智麟躺在床上,一脸的病态,整个人神情倦怠,眼神暗淡。看到柏元清后惊觉的问道:“元清,你慌啥哩?”

柏元清故意作气喘吁吁样:“智麟叔,不好哩,修渠要挖你家祖坟哩,祖坟挡道哩。”

“什么?”柏智麟立马坐起:“修渠与我家祖坟有啥麻哒哩?”

柏元清继续解释:“主渠经过你家祖坟,祖坟挡道,水就不通哩。”

柏智麟跄跄踉踉下楼,颤颤巍巍向祖坟跑去。此时祖坟边已经聚集柏世卿,丰友华。

柏智麟站在祖坟边,左瞅瞅,右瞅瞅,目露凶光来到侄子柏世卿的身边:“这图纸是谁画的?”

柏世卿马上回答:“我设计的。”

话音未落,柏世卿的脸立马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叔叔柏智麟重重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险些被打倒。

柏智麟气的直跺脚,用颤抖的手指着他:“你个畜生,你个大混蛋,你不知这里有咱家的祖坟吗?你就不能动动手改了尺寸改改道吗?”

柏世卿捂着被打的脸:“这是全县整体规划的,经过反复论证且巳经形成了红头文件,我哪知道干渠经过咱家的祖坟啊。”

柏智麟咬牙切齿:“昨天下午你们就开始撒灰线,你昨天不知道吗?今天动工挖土哩,才让我知道,你耍的什么心?你不想让这个家好过吗?你想让这个家落败吗?”

“我哪有那个意思,”柏世卿白了叔叔一眼:“我只管设计,没有管辖的权利。”

柏智麟看一眼陆兆拓,陆兆庆:“都给我停手,没有我的同意,谁也别动我家的祖坟。你们这些狗日的王八蛋,上次为了养猪已经把我们家折腾的够呛,这次又想历史重演,没门。”

陆兆庆冷笑:“你让停手,那两百来号人的工分你出呀?如果你出,我马上让所有的人停工。”

丰友华马上提醒:“修渠是宁民第一大事,责任明确,而且赏罚分明。要是怠了工期影响工程进度,丢了乌纱帽也是有可能的哟!”

作为东陵村总指挥的陆兆拓离开现场:“挖,向北挖,继续挖。”

柏智麟一副无望的样子:“我说这几天怎么净做父亲老向我乞怜的梦,家中的猫老是学婴儿的叫,原来是有这一劫呀!”柏智麟“扑嗵”跪地,双手抱拳,一脸的坚毅:“有我在,绝不让祖上蒙羞,绝不让修渠让霉运再次降临到柏家。”

柏智麟采取了以退为进的计策,回家就躺在床上装憨。心里一直在嘀咕一句话:我就在家睡着,看谁敢挖我家祖坟。

作为总指挥的陆兆拓可不是这样想的,连夜在村部召开了小组会议。柏世卿的发言引起重视,他说:“修渠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头等大事,也是宁民首要的政绩考核内容。任何人都不能抗拒。当前只有一个办法,加大赔偿力度,起坟迁坟的所有费用都有公家承担。”

陆兆庆立马问到:“钱从哪来?”

丰友华立马回答:“兆鸿叔是东陵镇总指挥,让他拿出决议出来,要是钱能解决的话,可以要求上面划拨呀!”

陆兆拓立马把目光转向康瑞君:“康主任,那就麻烦你代表东陵村以迁坟之事向陆总指挥提出交涉,看他什么态度。”

康瑞君为难了:“这个时候,黑灯瞎火的,我才不干呢。”

陆兆拓浅浅的一笑:“去了,今晚就不要回来了。让他想个万全之策,实在害怕,让丰友华陪你去,小伙子机灵呢,这事不是小事,必须尽快办理。”

康瑞君一脸的不屑,内心又乐开了花,暗骂陆兆拓,你这个老狐狸,自己不去,让我去,黑不隆冬的。

丰友华一副服从任何安排的样子,与康瑞君从容上路。

在镇政府大院靠里第二排第四个门,丰友华找到了陆兆鸿,他满脸的堆笑,疑惑:“咦,丰,你咋这个时候来了哩?”

丰友华笑而不答,陆兆鸿伸出头去把目光射远一些,这才发现丰友华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他立马心花怒放:“哎呀,哎呀呀,我可没想到呀,我家女主人驾到,快进来,快进来。”

丰友华跨进门站在门边:“陆叔叔,那我回去?”

陆兆鸿随性:“还回啥回,不回了,黑灯瞎火的,叔不放心,有啥闪失,怎么向你爸交代?这里房多的是,走,叔领你去睡觉。”

待陆兆鸿回到卧室时,康瑞君已经整理好床铺,站在床边等他。康氏的端庄让陆兆鸿很舒心:“你能亲自来,我的心高兴着哩。”

康氏不紧不慢以命令的口吻:“你往里边侹侹,难道让我睡床桄上?

陆兆鸿往里面侹了半米。

相互的思念,康瑞君像粘胶一样粘着陆兆鸿。康瑞君忘记了此行的任务,到天亮时醒来问做什么咥,陆兆鸿说:“咥食堂不用做饭。”

丰友华来敲门,陆兆鸿立马坐起,把煤油灯的调节开关开至最大,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他看了看表:“起吧,我还要开一个会,要准时到。”

此时,康瑞君才从现实中回过味来,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哎呀,我差点给忘记了,差点误了大事。”

陆兆鸿立马问道:“什么事?”

康瑞君一边穿衣服一边把摸黑来东陵镇的详情说给他听。陆兆鸿来回在屋里踱了两圈的步,满脸的凝重:“怎么这么巧啊?这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你得想好解决的办法,我可是村长亲自派来的,没有办法,回去交不了差。”

陆兆鸿思忖片刻后停下移动的脚步:“第一步,先找柏智麟摸底,看他什么意思。两个方案:一,如果他认死理,就是不让迁坟,包揽一切费用他也不干,就不要再谈,等我报告上去看如何批复再说。二,明确告诉他修渠决心与毅力,给他赔偿,如果赔偿他也不干,那就不是你们村能解决的事喽。”

康瑞君把门打开,丰友华走了进来。

康瑞君:“两个方案说的还不是一个意思。”

陆兆鸿:“是吗?”

康瑞君:“是呀。”

分别之际,康瑞君往陆兆鸿的手心里塞了一个纸团,陆兆鸿把它打开,几行东倒西歪尚有力度的字展现在眼前:俺也不管,俺也不问,你什么时候娶我都无所谓,我会用余生的时间与你耗。

陆兆鸿撅起了嘴,仰头望向天空,脸部绷紧,眼珠同时转了两圈,做了一个猿人调侃的表情。

陆兆拓首派陆兆庆去柏家大院进行摸底,没想到陆兆庆刚开口说\"族长\"两字就被柏智麟给喝斥住了:“谁敢动我家祖坟,我日他八辈子祖宗,我咒他子子孙孙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陆兆庆恶狠狠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走出柏家大院。

陆兆拓又派康瑞君去,康瑞君很冷静:“修这个渠是方便柏陆两姓子孙哩,现在出了这个问题总得要解决吧,上面说了,只要你答应,迁坟费用全由上面出,不让你出一分钱。如果你不答应,哪天要是通水了,那整个祖坟都会在水里面,先人的骨殖要是被水浸泡,那可是后人的大不敬,大不孝啊!”

柏智麟睁开眼,立马恶毒的看向康氏:“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哪门子主任?呸,丢人现眼,在我家过日子,却怀了别人的娃,你也不嫌害臊,我还嫌丢人哩。不守妇道,与福娃过得好好的,看陆兆鸿回来有本事,就想方设法贴近他,现在得成了吧,快成陆夫人哩。我咒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咒陆兆鸿把你睡够了,玩够了就把你甩了。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康瑞君惊呆了,没想到柏智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些话激起了她本能的反抗,她以可怜的口吻说:“省省你的力气吧,不要满嘴跑火车,羊屎蛋子乱喷。修渠是原则上的事,并势不可挡,谁挡谁没有好下场。”

康瑞君下楼之后,柏智麟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我,难活人哩。”

高艳秋数落他说:“事就讲事,康来,你讲那么多废话干嘛?她是碍你咥了,还是碍你睡觉了?”

柏智麟指着她:“你敢给我顶嘴,你也不是好东西。早就想给你说哩,结婚第一夜就知你是敞口子货哩。”

高艳秋气的不再理他,“噔噔噔”快速下了楼。

第三波来的人是侄儿柏世卿,柏智麟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滚出去,不孝子,你哪是柏家的种,是柏家的种,哪能干对不起柏家列祖列宗的事。你可知道,动了祖坟就如同动了风水,对柏家子孙后代影响极大,搞不好会有大灾大难,你可知道?逆子,不孝子。”

柏世卿想争取最后的机会:“咱可以选一处好的陵地,重新安葬祖辈们的骨殖呀!”

柏智麟指着他,咬牙切齿,气难以顺畅:“建陵如建房,讲究时间,方位,布局,就如人哩,在床上烧的很热,挪窝试试?一个道理,动了先人骨殖,让先人蒙羞,先人是不会护佑不孝之孙的。”

柏世卿说:“只要你答应,是可以得到一笔赔偿金的。”

听这话,柏智麟立马大怒:“快滚,从此这个家你不要再来,这个家再不欢迎你,一个败家子,不孝子,是柏家风水重要,还是钱重要?”

柏世卿气鼓鼓的走了。柏智麟猜想并反复加以论证:你陆兆鸿是东陵镇总指挥,美娟的儿子是我的外甥。不管怎么说,我是孩子的舅舅,有这么一层特殊的关系,你总不能绕过这种关系而私下定夺吧!

柏智麟对摆在面前的棘手问题采取以静制动的方法应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算,毕竟不是解放前了,族长有莫大的权利。他往后仰躺,那只不争气的家猫又叫起来了,那声音像是小孩上下牙相搓所产生的音,语言含糊不清,又显得沉重:“你干啥哩?我饿哩。”

第三天的上午上工,社员们已经下到渠底挖土了。江村那边也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形晃动,干的是热火朝天,望远处看,长长的一条笔直风景线。迫于工期,怕影响工程进度,陆兆拓带着柏世卿去了一趟镇里。

陆兆鸿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两人,他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两手抱拳放在膝盖上,目光坚毅的望向柏世卿:“新时期,新社会是党员就应该担负起责任。”

柏世卿点点头。

“作为一名党员,一定要有党性,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心中时刻想着人民的利益。”

柏世卿又点点头。

“现在工程进展顺利,唯独你家的陵地迁坟还没有谈下来。为了让工作进展顺利,不拖全县人民的后退,这件事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候了。”

柏世卿又是点点头。

“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必须由你牵头来办,由陆兆拓同志辅佐你,到底怎么办?你可全权负责。产生的费用,你统计一下,数目交给我,一个星期之内足额拨款给你。”

柏世卿站起身表态:“总指挥,你放心,党性重要,人民的利益更重要。”

陆兆鸿单独和陆兆拓私聊了一会,陆兆拓连连应声:“好,好,”退至门外,与柏世卿一道又回到了原上。

移陵的工作是秘密进行的。柏世卿没有通知柏家的任何一位直系亲属,他全权做了代表。

柏智麟的儿子,女儿都不在家,只有高艳秋在家照顾他。

那天早上,所有的上工人员一个都不准回家。该饭点的时候都集中到村部吃大锅饭,为了防止柏氏一族的人闹事,陆氏一族的陆兆拓与陆兆庆两大家族十八岁以上的男壮力,全在外场维持持续,其余的劈坟的劈坟,挖坟的挖坟。

待露水不见踪影,太阳红通通的露出笑脸时,柏家祖坟被稳妥的移到了东陵村与龙湾村交界处的一处高岗上。这里的地势高抬,居高望远,顺风顺水,是柏世卿找阴阳先生反复堪舆过后最理想之地。

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在劈坟过程中,柏氏一族的人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柏洪万起初想怂恿柏氏一族的人抵抗,当他看到陆氏两大家族的人站在外围警戒,心虚的捂住了嘴,抿着嘴继续干活。

柏氏一族的人当时没说,放工过后无一人到柏家大院告密。谁都不傻,迟来的告密只会挨骂。

柏智麟躺在家里,虽表面上清闲,但内心里在激烈的斗争。两天没有动静,他心里很不踏实,让高氏去祖坟看看。

高氏来到柏家祖坟,哪里还有坟的影子。古柏,砌的石块都被清理的无影无踪,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主渠已经融会贯通。很多社员正一车接一车的往渠边运送水泥,石块和石灰。

高氏不敢怠慢,回到上房里屋就把祖坟不见了的消息告知了柏智麟。

柏智麟最怕的事情出现了,他“啊呀”一声跌落床底,随后便不省人事了。

高艳秋连忙去扶他头部,慌慌张张去掐人中。柏智麟嘴角流着涎水,被高氏掐醒的他甩开高氏跄跄踉踉身影飘飘的向祖坟奔去。当他抿嘴握紧拳头,颤崴崴深一脚浅一脚来到祖坟时,只有社员忙碌的身影和两米见方的梁璧,哪里还有什么黄土堆砌的坟堆,他即时眼神模糊,两腿发软,一阵漆黑过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天后的下午,柏智麟睁开了眼,眼珠子没有转动。他问高艳秋,猫可叫哩?

高氏回答:“早不叫哩。”

“祖坟是风水宝地,是乘黄精灵栖息的地方,如今修成了渠,乘黄怕淹恐怕要跑哩,你要想办法留住它哩。”

高氏一怔:“我哪有那个本事能留住它,我要能留住乘黄,那我不成神仙哩。”

“到岭南翠花小镇去找花半仙,他是高人,可以解决咱家的燃眉之急,”说完话,柏智麟又昏了过去。

高艳秋开启了她此生最为不一般的历程,这种经历让她感慨万千,欲哭无泪且又心旷神怡。

她没有告知任何人自己要去干什么,待社员们依着哨音没有刷牙洗脸,趿着破旧的鞋去上工时,她上路了,出了东陵村,经过张家沟,魏坡村来到南原山根,她没有迟疑,继续前进。又走了一半的路程,来到岭南小镇翠花镇。

经多方打听花半仙的名字,虽然人人知道,但回答却令她失望。此人两年前离奇失踪,头天还在为人占卜,第二天却看不到他人影儿了。

高氏从询问者口型仔细观察他们的面情,人人都不像是在说谎,她开始往回走。日落偏西之时来到了南原山根,往前走天就会黑,再说很长时间没有回娘家了,趁机会回家看看弟弟高良伟和弟媳,侄儿们。

高良伟对于二姐的到来非常的高兴,亲自下厨做饭给姐姐咥。良伟问及此行的目的,高氏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家里因为修渠祖坟被挖,你哥让我寻花半仙,让他再想法留住乘黄精灵,可是到了地方,花半仙两年前就离奇失踪了。”

高良伟凑近了二姐:“乘黄精灵是啥意思?”

高艳秋没有瞒弟弟一点,把柏耀庭怎样发现乘黄精灵,又怎样三亩旱地换一亩水田的事告诉了弟弟。

高良伟即时表现了沉默,良久才抬头:“离奇之事,哪一个地方都有。风水宝地,哪个地方都有,只要能占住风水宝地,那可是顺风顺水,利及后代子孙呀!”

“是呀,是呀,”高艳秋附和:“你哥早看出这个日落日出哩。”

高良伟思忖了片刻,慢慢抬起头:“花半仙走哩,可他有一个徒弟还在。”

“他有徒弟?”高氏立马来了精神:“在哪哒?”

高良伟来了兴致:“他就在本村,很多人都找他占卜,听说占的很准哩。”

“就在本村?”高艳秋高兴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高良伟没加思索:“胡达荒。”

高艳秋立马思索:“胡达荒,胡达荒,这个名字似曾熟悉,而且曾经特别熟悉。”

高良伟解释:“就是咱家老宅前面第三户人家,小时候你俩天天带我玩,我还见过你们俩躲在墙后面亲过嘴哩。”

高艳秋努力回想,她的思绪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母亲从东陵镇回到南原山根,告知女儿,父亲已经把她许配给母猪原族长柏耀庭的二公子柏智麟,并赞美柏家是多么殷实的人家,不但有母猪原最为宽敞的房子,还有母猪原最为宽广的土地。嫁过去就是继任族长的媳妇,今后的日子呀,绝对要啥有啥,呼风唤雨。

高艳秋听到这个消息,不吝于晴天霹雳,她默不作声,趁母亲熟睡之即,偷偷溜了出去,蹑手蹑脚来到胡达荒的家。

说起这个胡达荒,在南原山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父母是老来得子,父亲四十多岁才娶了母亲,四年以后才生了他。小达荒越长越可爱,眉清目秀,一张国字脸,举手投足间展现天真无邪,村人没有不喜欢他的。父母年迈,小达荒过早的懂事,帮父母做饭,下河洗衣,上坡砍柴。

高艳秋自幼与他在一起玩耍,一同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从天真无邪到懵懂少年,身体的发育特别是喉结的突出,两人的说话声有了明显的差异。当有一天两人带着小良伟玩耍,小达荒不小心触到高艳秋的胸,小达荒愣住了,马上用手去触碰自己的胸,自己的胸结实而小艳秋的胸部却软绵绵的。他不由问艳秋:“你的胸怎么和我的不一样?”

小艳秋红着脸说:“我妈说了,女孩子的胸不能让男孩子乱摸,除非是自己的男人。”

从那次开始,小达荒开始留意自己的手,刻意与艳秋保持距离,生怕那只手再次碰到那个软绵绵的东西。胡达荒的刻意保持距离,让艳秋非常不适应。有一天,她终于憋不住了,趁领良伟玩的时候,把他拉到一个僻静的墙角,腼腆的说:“如果你喜欢我,当我的男人,我天天让你荡手,一辈子不反悔。”

胡达荒避开了高艳秋的眼神:\"我家在南原山根是最穷的人家,父亲母亲都已年迈,你父亲是远近有名的先生,家里的钱用驴驮,花都花不完,我配不上你哩,就是配得上,你大也不会同意哩!”

艳秋急了:“他是他,我是我,是我嫁人,又不是他嫁人,只要你喜欢我,发誓做我一个人的男人,我就是你的人,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花房:“随便趟,想啥时候趟就啥时候趟。”

胡达荒立马喜不自胜:“真的?”

高艳秋羞涩的点点头,胡达荒慢慢举起手:“我胡达荒今日在高艳秋面前起誓,今生今世只喜欢她一人,认定她就是我胡达荒唯一的女人。如有背叛,天打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高艳秋听完誓言,高兴的乱舞乱跳。

胡达荒按照高艳秋的指引,把手伸进了衣襟内,他不由的惊叹:“好暖和。”

就在他陶醉于这种感觉时,高艳秋一侧身子,挣脱了他的大手,一脸娇嗔地说:“行哩行哩,今后你趟的日子长着哩。”

从那天以后,有空胡达荒就往高艳秋家跑,以玩为名,带她与良伟出去玩。高艳秋就会让他时不时的过过手瘾。久而久之,青春的欲火越烧越旺,胡达荒的眼神,思想意识已经不再只局限于胸部的范畴。终于有一天,他脸涨的徘红:“艳秋,白梨摸过哩,我想。”

高艳秋立马羞的脸拘谨起来:“不行,我妈说,女人中极绝对不能让男人趟,趟了就不要你了,除非两人结婚在一起,天天都可让他趟。”

胡达荒看她的表情坚决,只好作罢:“好,好,不趟,等结婚了,我天天趟,白天趟,黑天趟,咥饭时也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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