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姜迎看的景色不多,看的最多的,竟是一路上流离失所的北思百姓。
他们的家园被割让给了南梁,他们则是无家可归,带着妻儿老小艰难地活下去。
姜迎尽可能地给了这些人一些吃食金银,可僧多粥少,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她一个即将嫁去南梁的不受宠的公主,即便是有心,亦是无力。
秦渊看她一路上因此闷闷不乐,便在马车外道:“殿下心怀慈悲,可这世间本就是苦海无涯,人只能自渡。”
姜迎被他这话说的一愣,旋即自嘲道:“我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你恐怕还不够了解我。”
秦渊沉默不语,就听姜迎在马车里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我这个公主当真讽刺啊…”
她从小被扔在皇家山庄,侍女对她冷嘲热讽,她便在侍女的胭脂里放痒痒粉,来伺候她的嬷嬷偷她为数不多的首饰,她便找机会将那嬷嬷打发去刷恭桶。
姜迎向来有仇必报,她知道,即便身份尊贵,若自己不争气,她早在山庄时便被人欺负死了。
所以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她只求自己过的舒心,也不愿意去管别人的死活。
而如今,她瞧着这一路上百姓的颠沛流离,母亲怀里奄奄一息的孩童,拄着拐杖乞讨的老翁,她第一次对自己从前的那种不管旁人死活的信条产生了厌恶。
天下苦楚那么多,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成,这一刻,她更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身,无人约束,能够手握权势,帮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有个容身之处。
可惜,她做不到。
送亲队伍需要在十一月初十之前到达南盛的明都,所以这一路几乎是紧赶慢赶,总归是在十一月初三到了明都。
进明都前,姜迎又被穿戴上了嫁衣,直到进了明都皇宫,她都不曾瞧见自己未来的夫君。
南梁皇帝还很年轻,刚过而立之年,听闻姜迎到了明都,便立刻差人带姜迎入宫。
姜迎身穿嫁衣,跟随宫里的侍女踏入大殿,大殿之内,姜迎最先看见的,便是坐在皇位上的南梁皇帝景崇。
姜迎对着他行了个北思的礼:“姜迎拜见陛下。”
景崇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男子,姜迎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男子身穿武将的官服,腰间佩剑,目若朗星,一派的英俊少年郎模样,只可惜板着张脸,若是笑起来,定然会比现在这副模样好看。
“承将军,还不去瞧瞧你这未婚妻子?”
景崇打趣起来,姜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人便是要娶她的即墨承。
即墨承看向她,二人对视。
姜迎看得出来,即墨承的眸中对她的出现没有半分欣喜,想来娶她也并非他的本意。
见即墨承不言语,景崇便打圆场道:“公主一路奔波,还是先回去歇息吧,七日后公主与将军大婚。”
“是。”
姜迎立刻应答下来,顾不得什么礼数周全,也不再去看即墨承,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姜迎一走,景崇就笑了起来:“承将军,那公主生的明眸皓齿,你可还满意?”
即墨承垂眸拱手道:“陛下莫要拿臣打趣了。”
“罢了罢了,你回去好好准备吧,七日后便大婚了。”
景崇哈哈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即墨承眸中闪过一抹憎恶,快步走出大殿,直奔姜迎落脚的驿站。
姜迎刚回驿站,便换了一身平常的衣衫,驿站寒冷,她又加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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