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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含玉在里面质问了大伯父伯母半个时辰,面对他们的恶语相向,连番打击。

攻击她不懂事,闹退婚不以大局为重,丢蓝家的脸,叱责她不配为蓝家的人,拿出族谱威胁她,要将她从族谱上除名。

蓝含玉都挺住了,没有觉得委屈,只是失望。

此刻,面对舅舅的关心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这可把陈运良急坏了,手足无措,咬牙切齿道:

“这帮孙子合起来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老子现在就去铲平他们。”

陈运良是粗人,“豪言壮语”惯了,见宝贝外甥女落泪,更是真性情发作。

蓝含玉忙攥着他的衣袖解释:“不要去,他们没有欺负我。”

“那你哭甚?”

“我是高兴。”

“嗯?”

蓝含玉拭了下眼角,认真道:“他们把我从蓝氏家谱上除名了。”

她用的是“他们”,而不是“大伯父伯母”,因为她不再是蓝家人。

哎呀呀,蓝家欺人太甚,把他家玉儿都给欺傻了,都在族谱上除名了,还笑得出来?

“不是,你这傻丫头……”陈运良试着让她明白,“从族谱上除名了,就等于不是蓝家人了。”

“我知道。”

“那你还高兴?”

“做蓝家人很好吗?”蓝含玉抬头,问他。

陈运良被噎住了,做蓝家人有什么好的,若是好,当年胞妹就不会坚持己见,不冠夫姓。

“可你父亲姓蓝。”

蓝含玉眼神扫向马路的尽头,似在回答他,又似自言自语:

“或许当年父亲有得选,也不想做蓝家人吧?”

其实蓝振德夫妇并非真的要把她除族谱,他们只是拿族谱出来威胁,若是她再逆反,不听话,就除掉她的名字。

而她一见到族谱,当即提笔,把自己的名字划掉。

……

陈运良后知后觉,一拍大腿,赞道:“是这么个理,蓝家有什么好的,不要了,以后玉儿就是我们陈家人。”

他乐呵地把宝贝外甥女送上了马车,自己又跃上另一辆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陈宅。

景阳侯府

季景弘把自己关在弄玉筑,也不让人在旁伺候,与世隔绝般。

俊朗的少年本就精瘦,为伊消得人憔悴,不食不眠不语,愣是折磨得脸颊又小了一圈。

黝黑的眸子扫过屋子里每一样饰物,视线落在了案桌上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野花。

他的小尾巴心思奇异,花农精心栽培,孕育出的春兰秋菊,红花绿草,她不喜,偏爱山林中的残花野草。

还不愿假手他人,每日朝霞初升时,就会带着丫鬟去侯府外的山林摘些野花回来,修剪一番,落入瓶中。

季景弘揶揄她:“残枝败柳,难登高雅。”

她性情好,也不恼,眼眸含笑回他:“野百合也有春天。”

季景弘起身,挪步到案桌旁,拾起花瓶中几枝枯萎的枝条,是几束雏菊加吉梗,摘回来好几日了,花瓣已凋零败落。

从蓝含玉离开的那日起,花瓶中的花再没换过。

枯败的花掰捏起来,发出簌簌声响,下一瞬在指腹中碎成渣。

屋里静悄悄,一地枯叶碎沫,空气中弥漫着寂静,了无生机,像极枯萎的花朵,失去了鲜艳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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