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趣道,“大晚上的,世晖你光着膀子做什么?”
“世晖哥太热了,心里有团火在烧。”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胸,扭捏作态,引得全场哄笑。
陆世晖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兀自回了房。
房间里放了几张竹床,有一个青年躺在床上,见陆世晖进来了,问:“世晖,我听他们说,回城的那个梁知青送了一块表给你。是真的吗?”
陆世晖把衣裳放在桌上,敛眉说:“我不清楚,应该不会吧?我又不认识她。”
青年没好气地说:“算了吧,之前那些女的,你又认识哪一个了?还不是个个跑过来看你,还给你送吃的。”
“手表毕竟是个贵重物品,她就算送我,也得当面送,或者提前说一声吧?”
青年一听这话,来精神了,坐直了,说:“我怎么听你这语气,还有些不满意啊?”
“我可都替你打听好了,人家梁知青,爸妈都是上海的干部,一个月工资就有一百来块钱,抵你家两三年的收入了。”
“而且啊!她模样又不差,头一次见面就送你手表,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女的。”
陆世晖扯了些稻草,自顾自地编着草笼子。
“诶诶诶,我跟你说话呢!”
他闻言,猛地抬眼,冷冷地说:“你看上她了,可以自己去追。”
陆世晖鲜少生气,可一生起气来,谁也不敢触他霉头。倒不是说,他这人多么记仇,而是因为他自带了一种气场,叫人不自觉地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换句话说,他这个人有能力,有头脑,对兄弟更是没话说。可要想当他的好兄弟,行事总要掂量一下轻重。
青年蔫了,只嘟囔了一句:“我倒是想追,也要人家看得上吧。”
夜已深,手中的稻草也变成了精致的草笼子。
陆世晖将蚂蝗放在草笼子里,系好出口,打量了草笼子一眼,唇边漾起笑意。
劳作了一天,衣裤上的汗早已凝成了白盐。
洗漱之后,他将衣物放在盆里,又听少年们问道:“世晖哥,手表呢?手表呢?让我们看看吧。”
“真有什么手表?”
“我亲眼看到的,还摸了几下。”
陆世晖面色凝重。
一连几天,烈日炎炎。正所谓‘大暑不暑,五谷不鼓’。村民们顶着高温,满心欢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追肥补苗、除草防虫工作。
而上海的一个单元房里,此时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私家车停靠在大院中,高跟鞋踩在地上,声声叩在心上,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夹着一张纸片,那是一份加急电报,来自梁玉婷所在的镇上。
电报的发送者,是那个女人的女儿,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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