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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男人生气了,亲一下可以哄好吗?”◎

钟婧没有想到尹迦丞的酒量如此之差,舅舅钟孝礼和表弟钟澍一人劝两杯,他就已经两眼开始冒星星了。

钟婧瞥他一眼,虚假的笑容快贴到他脸上,伸筷子把钟澍给他姐夫夹的那只扇贝夹到自己碗里。

“你姐夫海鲜过敏。”钟婧终于在这一题上面扳回一局。

她始终有愧于在一起这么久,竟然在订婚宴上给他夹了那只他不能吃的螃蟹。

钟婧话落,隐约可见尹迦丞涣散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

他应大概也是想起了那回。

钟澍没忍住笑了一声,“完蛋了,那生蚝这样的宝贝我姐夫也是吃不了了。”

说着和钟孝礼对视一眼,男人间默契一笑。

钟澍今年研究生最后一年,也交了一个女朋友,家里人对他这方便并不阻拦,只好言相劝别太过火。

钟婧没见过其人,但在钟澍的朋友圈见过照片,活泼灵动的一个短发姑娘。

故意把火往他身上引,钟婧问他:“今天你爸五十岁生日,怎么也不见你把女朋友领回来玩呢?”

钟澍摸摸鼻子,“分手了……”

众人沉默,注意力转回到菜上面。

钟澍从小调皮,和钟婧很能玩到一块儿去,所以私底下自是什么都说的,吃了饭端着盘小蛋糕进钟澍房间里八卦,问两人分手原因。

钟澍这段恋爱谈了至少有两年,这突然分手,肯定事出有因。

钟澍关起门来,心里好似万般委屈,说:“我和她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么,好几次我们去临近的酒店玩儿,住酒店都是订一间房,可……至今她都不肯让我碰她。”

这样私密的话题,哪怕是亲姐弟都很难分享,但钟婧不一样,她是精神科医生,她可以很客观地告诉他:“每个人在这方面的底线是不一样的,或许你看到身边兄弟恋爱什么的,这种事情很稀松平常,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她们会格外看重这件事情,这也无可厚非。”

“可我觉得,她是因为没有那么爱我。”钟澍笃定,拿叉子去戳那块蛋糕的时候都带着委屈。

继而又问:“你们女人,是不是总觉得男人就是想着这点事儿?她指责我谈恋爱就是为了找女人上床,说让我离了她找别的女人上也是一样。”

钟婧愣了愣,这个问题,她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发现,好像她下意识地也这么认为。

钟澍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重叹了口气,把蛋糕搁在一边不碰了。

看来性别阻隔,钟婧并不能理解自己,于是开了房门出去找姐夫诉苦。

尹迦丞被灌了些酒,在沙发上靠着打瞌睡,蛋糕也没有尝一口。

听见钟澍贱兮兮地在耳边拆钟婧的台,说:“我姐说男人恋爱就是为了找个女人做/爱,不是她也可以是别人,姐夫你难道不想为自己申辩一下吗?”

尹迦丞意识早已涣散,但这一句话他还是听得明白。

他从不喜欢申辩,他一向喜欢自证。

但这话却卡在心口,硌得慌。

钟婧扒拉着吃了一小块蛋糕,叮嘱了钟雅茹女士几句,便去沙发上叫人回家。

钟婧向长辈说明情况:“明天要上班,回去还要让他醒醒酒,太晚回的话觉要没得睡了。”

男人闻声站起来,去捉钟婧的手,也不说话,就非要她挽着自己走。

长辈们纷纷笑,说这姑爷太粘人。

尹迦丞粘人吗?

钟婧原本也不觉得,直到进了家门,钟婧去厨房给他泡蜂蜜水,身后突然跟来一个高大的人影,钟婧一回头,下巴直直磕在他衬衫敞开露出的那节锁骨上,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钟婧吓了一大跳,差一点下巴抬起就要给他锁了喉。

屋子里倒是安静,尹迦丞喝了酒不似钟孝礼、钟澍那般话多,在车上时就闭眼小憩,回了家不知怎么不安分在沙发上待着了,要跟来厨房。

尹迦丞开口的声音却好似并没有很醉,他问她:“是给我泡的蜂蜜水吗?”

钟婧点点头:“蜂蜜水醒酒,你喝完可以自己去洗澡。”

“那我要是不喝呢?”你给我洗吗?

酒精加持,尹迦丞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汹涌的情绪,连带着说话也突然提了声调。

从前尹迦丞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语气温和,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和她对着干的态度,钟婧还真是头一回见。

但钟婧不和他一般见识,丢下一句:“你爱喝不喝,不洗澡你就自己睡次卧!”

人去浴室洗澡去了。

浴室隔音效果好,钟婧进浴室之后便没了声音,屋子里静悄悄的,尹迦丞去喝了那杯蜂蜜水,靠在餐桌边沿去看墙上贴着的那张“囍”字。

一个人的喜只是喜,两个人的喜才是囍。

尹迦丞其实没有喝醉,若不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平日极少碰酒。

他喜欢平静且容易掌控的生活。

而不像酒后或对着她时,那种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没了,好像极有可能冲动做点什么的这种不确定感。

这种感觉,自从钟婧搬进这个家开始,便也不受控地登堂入室。

而随着他们之间地理距离的拉近,这种感觉就会愈发的强烈。

逐渐影响日常生活。

今天从进到车里,密闭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开始,一直持续到她现在从他视野里面消失,因为意志本就被酒精瓦解了一半,所以他这股劲儿就更难被压制下去。

而他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这股劲儿,他也只是对着她的时候才会有。

他从来都不是换个人就可以的那种人。

从来。

钟婧没有想到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进屋第一时间开了空调,此时温度升起来,钟婧拿着身体乳从浴室里走出来,四周安静,男人横躺在沙发上,大衣还知道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算他爱惜。

里面的西装也被扯散了扣子,一半在身上,另一半让他压皱了脱掉了一侧的袖子。

里面的衬衫被扯得更开,半边胸口裸露在外,是比那天钟婧隐约见到的画面还要养眼。

钟婧放狠话归放狠话,人还是又去厨房找那杯蜂蜜水,发现他已经自己乖乖喝完,顿觉欣慰,回来推沙发上的人去洗澡。

手刚覆上尹迦丞肩膀,却被人长臂一捞跌坐到沙发上,然后面前立即闪过来一块结结实实的人墙。

尹迦丞直接扯了西装外套丢到一旁,身上挂一件松松垮垮的衬衫,突然间离得太近,他呼吸里那薄薄的酒气熏得钟婧眉头皱起,她推他的胸,“你赶快去洗澡呀,觉还睡不睡了?”

“不睡的话做什么?”他又是先前那副另有所指的模样。

“你不睡觉我就锁房门了。”钟婧一把将人推开,坐得离他远了些,掀了裤腿去往腿上抹身体乳。

被推到一边的男人又重新贴过来,这回视线没有再撞过来,而是盯着她两截白嫩的小腿,伸手要去拉她的裤腿。

“尹迦丞,你发什么酒疯?”钟婧缩回腿,吓得不轻。

尹迦丞摇头,想起钟澍说的那一句,眼里莫名升起一片悲伤。他摇了摇头,说:“只是看见你裤腿颜色不太一致,我想说摸一下看看是不是湿掉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钟婧突然间有些窘迫,三十六计准备先开溜,撂下一句“尹迦丞,你喝多了”,转身就要往卧室跑。

没成想身后手长的男人直接把人捞了过去,一双已经看得出清醒的眼睛对上她仓皇的目光。

钟婧感觉到尹迦丞的脸越来越近,呼吸似乎就贴在她耳边。

就在她手掌渐渐攥起,准备以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对方却突然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将人放过,笑说:“对啊,我喝多了,你以为我现在是在‘幻想’?”

钟婧:“……”

尹迦丞站起身来理衣服,说:“我是会幻想,但我不会强迫,夫妻之间,只要你不是自愿那就是犯法的。我的幻想归根结底只是幻想,它最多只能说明……你本身就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人。”

“嗯……”钟婧愣愣地听着。

“所以你因为我那天的回答,而把我想成那种肤浅低级的男人,你实在冤枉我了……钟婧。”他轻声说,语气里似有几分委屈。

然后重重叹了口气,道:“你先去睡觉吧,如果实在信不过我,锁门也可以,我今晚睡次卧。”

钟婧似有感觉,尹迦丞在生一个莫名其妙的气。

尹迦丞这个次卧一睡就是三天,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钟婧居然连着三天都没见到他人,就连早上的唤醒服务也由天猫精灵取而代之。

钟婧没想到这男人居然如此小气,不仅“更进一步”的念头消失殆尽,还顿觉结婚这事儿无益。

钟婧和傅芮乔打电话聊了几句琐碎,问起她今天晚上跨年夜的安排。

“邵律做东,订了个包厢我们喝酒唱歌,你来不来?”傅芮乔问得随意,因为某人如今有了家室,料想这样重要的日子应当不会赏光。

可钟婧赏了,还丝毫没有犹豫。

她说:“你把包厢号发我,我下了班找你去。”

呆木头,让他自己一个人躺在他的上床下桌上面跨年去吧!

和他的病例、论文相拥而眠去吧!

小气鬼喝凉水,她自己去喝三千八一瓶的香槟去了!哼!

/

沪城的跨年夜,到处是人。

医院里人也多。

尹迦丞看完最后一个门诊病人的时候,天已黑透。

摸出手机,钟婧没有来任何信息。

这几天沪城冷到极致,他藏的那只空调遥控器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也不知她这几天是怎么睡的。

尹迦丞后知后觉,他这个以退为进的方法,好像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前她消失那么些年他都可以习惯,如今才只是三天,他就已经丢盔弃甲投了降。

下了班,尹迦丞开车去工作室取蛋糕。

钟孝礼生日那天钟婧吃了一小块蛋糕,她要抗糖,却又爱吃那上面的奶油。

尹迦丞研究了一番,才知道动物奶油本身就不含糖,也相对植物奶油更为健康,他找了家工作室订做了一只小的,特地备注不要另加果糖。

钟婧并没有按照常理出牌,这样特殊的日子,她却不在家。

开了灯,客厅里骤然亮起来,更显空寂。

茶几上是钟婧常用的那只陶瓷杯,早上出门前那杯子还是在杯架上的。

尹迦丞坐过去开了电视机,安静的菜单页面他一一扫过,最后停在“最新播放”列表上,点开来看。

蛋糕就放在餐桌上,尹迦丞去驿站取了几个搁置许久的快递,男性的购买力低,尹迦丞非必要很少在网上买东西,但钟婧常说家里太过简易,总给人一种房主随时准备跑路的感觉。

拆了快递,尹迦丞把蜡烛点上,清新的花果香味,如陆听南所言能安神助眠。

他在沙发上靠了会儿,拨了两次钟婧的电话都无人接听,饿到不行,去厨房煎牛排。

手机揣在口袋里,油刚热,牛排还没下锅,手机铃声响起,他立马关了天然气去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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