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的唇角弯了弯,眼底荡漾着清浅的笑意。
原主对这个大哥是有过怨的,怨他不知所踪,怨他没有护住她。
原主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楚蓁,所以,在今晚以前,她从未想过楚时聿,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可现在,她释怀了。
她相信原主也能释怀了。
“好。”
楚蓁含笑点头,黑白分明的瞳孔似盛着一汪清泉。
就算楚时聿没有直言他的难处,楚蓁也能猜到在楚北深死后的这十年,楚时聿在侯府过得并不容易。
父母双亡,原本属于他的爵位改由叔父承袭。
长信侯府以军功起家,先祖追随太祖皇帝东征西讨立下不世军功,才得了“长信侯”的爵位,楚家祖辈皆从武,但楚时聿却不得不弃武从文,成了名满京城的纨绔子弟。
人人都感慨楚北深后继无人,虎父犬子,说楚时聿有辱父辈的威名。
人言可畏,可楚时聿还是隐忍了下来。
他小小年纪在二叔楚北宜的眼皮子底下蛰伏了这么多年,如今更是一鸣惊人地用科举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以他的年纪,在她那个时代也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高中生而已!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人,终究只能自救!
“……”楚时聿鼻头发酸,眼眶也更红了。
太好了。
妹妹这是肯认他这个大哥了吧。
他不由心潮澎湃。
想问楚蓁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想问她的养父待她如何,也想问从京城到这里的一路上她遭遇了什么委屈,但终究按下了满腹话语。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去了解他的妹妹。
楚时聿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拾了自己的心情,朗朗一笑。
明快的笑容在他憔悴的面庞上铺展开来,多了几分少年意气风发的光彩。
“成因,既然找到了蓁蓁,明早你就启程回闽州吧,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父舅母他们还在等消息呢。”楚时聿不冷不热地对陆成因说,毫不掩饰他语气中的驱逐之意。
“……”陆成因薄唇紧抿,欲言又止地看着楚时聿。
他不想惹楚时聿不快,便道:“总要先等雨停吧。”
“表妹,我和表哥这几天日夜兼程,都没好好歇息过,劳烦表妹给我们安排个歇脚的地方吧。”
楚蓁爽快地应了,又把守在门口的那个小沙弥叫了进来:“小和尚,寺内还有屋子可以给我大哥暂住吗?”
小沙弥随叫随到:“有有有。”
“圆和师伯的屋子还空着,小僧领几位过去。”
“屋子有些简陋,施主莫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楚时聿轻松地从蒲团上一跃而起,随性地抚了下袍子,因为楚蓁唤的这一声“大哥”心情大好,喜上眉梢地咧嘴笑了。
等楚蓁安顿好楚时聿与陆成因,正殿那边的众人已经散了。
回了屋的楚蓁从谢氏口中得知,裴敬衍和李班头已经决定让衙差和僧人今晚轮班在山腰的亭子里守着,观望山下的动静。
有黑鹰在,楚蓁睡得相当安稳。
大雨如瀑般下了整整一夜,到了次日一早也没有停歇的迹象,山脚渐渐有了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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