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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该如此,他远离阉人奸谗,不炼丹修道,身边虽有狐媚,却也并不沉迷,奢靡更是无从说起。这样的好皇帝,比之史书上的汉文景,唐太宗也丝毫不逊呀。”周氏暗暗思忖。

许是读懂了皇后娘娘的眼神,崇祯皇帝信心大涨,脚步沉稳缓缓走向中殿,有官员呈上来一把剑,剑柄裹着厚厚的白绫,献牲舞应鼓乐而起,一群舞者戴了青面獠牙鬼面具,浑身纹满图案,在场地中扭动跳跃。肢体夸张,仿佛那是魑魅魍魉在烈日下肆无忌惮,嚣张嘲弄天子。

崇祯持剑上前,冲入舞者人群中,瞬间青光闪耀,只见得他拔剑出鞘来回虚砍,魑魅魍魉纷纷扑倒,再起不能。

“驱-贼-虏,告-大-捷。”周围人等齐声呼叫,连着数声不绝。

崇祯那血丝透出的苍白脸上泛起红晕,远远望去仿佛一具配色夸张的人形纸俑,横剑于场中茫然四顾。这诡异之处透着阴森,却无人敢去生出这个念头。

崇祯并不收剑,抬脚步入一侧四方亭子,这座亭十分宽阔,里面正有一头祭牛被紧紧捆在木架子上,并用黄布裹着牛身。

“哞哞。”牛好奇的打量来人,很快就留意到此人散发出不安气息,食草的生灵对这种气息直觉敏锐,立时惊叫两声,身子徒劳挣扎了,那木架子用了沉木好料,任凭其倾尽全力却始终纹丝不动,随后这头牛留意到来人手里持有一件轻飘飘的片状物,心中却不以为然,思量这么一件东西望之不似凶器,便稍微安心了一些,又转过头去,以为危险必然来自背后。

念及即将见血,崇祯顿感肠胃一阵翻腾,此时此地,他却身不由己,鼓起勇气绕到牛身右侧,见黄布上面画有一个红圈,一咬牙,横剑比一比,左指黏尖顶住这个红圈,祭牛觉出有异物抵住胸口,回头就见此人正横持那件片状物呆呆出神,不禁十分迷惑。

过了许久,就在祭牛渐渐安于现状之时,崇祯那张苍白的脸突现狰狞,猛然一剑刺下去,御用的宝剑果然锋利绝伦,剑身尽没只余剑柄,祭牛哀嚎一声,四腿乱蹬,嘴角泌冒血沫。包裹剑柄的那层厚厚白绫渐渐染成腥红,先一滴一滴的血珠子坠落,后汇成一条血腥的线。

这一剑正中心脏,祭牛呼呼喘息声和血落地响的滴答声一齐渐渐微弱,消失。它死不瞑目,茫然的眼珠滢滢泪光。

太监们将祭品,一颗泛着茫然泪光的牛头摆上祭坛正中,许多玉雕礼器和它作伴,崇祯呆呆与牛头对视,他心中生出一股无名怒火,一个念头,把应差的太监们都拖出去砍了,但是抬眼看见了大明历代列祖列宗的牌位,这个场合不能啊,嘴里几不可闻的咕噜,却不敢大声下令,这牛头的眼珠透出隐隐的嘲讽令他沮丧。

他又想起了王朴,这个逆贼早晚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崇祯在心里暗暗发誓。

蓟州城南,天色渐暗,居然有罕见的红霞占据大片天空,应得神甲营官军身上的锁子甲红光耀眼。王朴正与刘一山等人商议明日攻城的事序安排。

因为没有火炮和手留弹,只好拿命去填,刘一山建议用新招募的两个百人队顶在前面,试探敌军的部署和反击手段。王朴闪过一丝不忍,随后还是心疼老兵,勉强点头道:“跟新兵们说明白,若是遇到敌人投掷炸药包,就撤回来,再想其他法子。”东虏虽是蛮夷,却极擅吸纳新事物,王朴不禁十分后悔用炸药包这种东西对付东虏,叫东虏偷师了去,这种东西无疑是攻城利器,以后大明的城池处境堪忧,此误后患无穷。

“啧,我太小看东虏了,此时不是晚清,真该死。”王朴轻声嘟囔了一句,只有林昌兴听清,却不明所以。

有亲兵进来禀报,营门外一人自称是城内使者。

“小人周户牛见过恩人,去年王将军曾击败鞑子,救了小人一命。”来人嘴角留两条小胡须,精廋黝黑的额骨上一双小眼四处乱窜,望之不似良善。

“说正事,别扯没用的。”王朴不耐烦道,他去年与东虏打了两场小战,救了不少百姓,这人所谓的恩多半就是指的此事。

“是,城内郑牙儿想向大人投诚。”这人倒也不拐弯抹角,爽快直承了来意。

“唔?倒也巧了,城内这位故人能为我做什么,又想从我这里讨些什么。”王朴想起了那个精明的东虏小吏,果然他又投归旧主子去,如此,监军黄大虎必然已经凶多吉少了吧,念及此,王朴心里暗呼侥幸,当时神甲营被围困岛上,东虏掠来大量平民运土填河,这个黄大虎若在场,很难说服他朝对岸平民放铳,以他的秉性能慷慨赴死,那岂不是连累王朴和神甲营全体军马一起陪葬,他们此时坟头都已经长草一人多高矣。

如今往回溯,便可下结论,当时他要是提早一日下令放铳,河流就可宽阔几步,神甲营的伤亡就少几分。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王朴每每反思至此,都悔得肠子青,当时真不该妇人之仁,愚不可及的等到河宽十步才下令放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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