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并非只在竹青馆留宿一夜。
晚上,关翎又看到宏明前来竹青馆。
“皇上怎么又来了?”
皇后刚塞了一半茶酥进嘴,掉了一胸口茶粉。
“竹青馆是朕的茶斋,朕为何不能来?”
宏明也说不清他为何非要过来。
一想到皇后要离开,他心里烦躁得紧。
这丫头以为他不知道,她在四处搜罗华英国各地信息。
这不奇怪。
她既然不是王慕晖,只要不是受人唆使潜伏在皇上身边,自会想方设法远离所有认识王慕晖的人。
离开皇宫以后呢?
跟她看的那堆才子佳人话本一样,在某个山清水秀的村子,偶遇一位清俊少年,从此隐姓埋名过起神仙眷侣的生活?
她拐了他妻子的身体,跟其他男人私奔,把他置于何地?
皇后想得美!
宏明吩咐起居郎按坊间香艳本子的调子,描写他如何临幸皇后。
他看以后谁有自信在皇上老婆面前舞刀弄枪。
关翎自然没读过起居郎昨晚的大作。
她躬逢盛事,知道皇上一夜过去如何威武,不会想到再与起居郎的笔墨核对一下。
其他只能靠道听途说了解皇上一举一动的夫人就不一样了。
读完起居郎洋洋洒洒数百字,邹夫人简直快气死。
皇上从来没在她面前表现得这般神勇,简直像换了个人。
难道皇上一直以来,对她只是敷衍了事?
不可能。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皇上能有今天的成就,少不了她与南苑诸位夫人的一番功劳。
皇后想坐享其成?
皇上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等过个两三天就会对不解风情的小丫头腻烦。
邹夫人抱着坐等皇上回心转意的念头,看了起居郎十天连载。
起居郎的描写一天比一天生动。
皇上赛过西门庆,不逊双枪郎。
夜夜大战数百回合,方肯罢手。
到第十天,甚至有了点魔幻色彩。
皇上脚踏祥云来到皇后屋里,运一口丹田气,大喝一声“冤家,你往哪里走”,翻手将屋中人拿下……
“起居郎又不在场,如何知道这些?”
点翠看娘娘指甲快嵌入扶手里了,在旁戳了句。
“他不在,宁则在。他不能问宁则吗?”
后妃侍寝时,廉公公或者宁则会在屋外侍候。
屋里有什么动静,屋外听得一清二楚。
点翠还想说什么,见邹夫人指甲进了皮肉,唯恐受池鱼之殃,赶紧闭嘴。
“小蹄子欺人太甚……”
邹夫人紧咬嘴唇。
“夜夜占着皇上不放,当真以为皇上对她情有独钟?”
想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
前些日子朝里传来风声,皇上把濯州织造的事交给了王氏去办。
皇上与皇后大婚近一月,从未在皇后屋里留宿过,偏偏打这几天开始,每日留在皇后房里。
但凡对前朝的事知道一些的人,谁猜不出皇上心思?
唯有那种一无所知的小丫头才会得意忘形。
她自不会没眼力见儿到这种时候去坏皇上的计划。
不过她也由不得那丫头片子得意。
等皇后发现皇上待在她身边时,心里惦记着其他女子,就会清楚权势交换不来真情。
这一日黄昏将近,竹青馆门口突然起了一阵琵琶乐。
宏明的后妃多才多艺,尤以靳妃最为包罗万象,无所不能。
三流话本为了把女主力压群芳合理化,喜欢把女主说得神通广大。
最开始也不过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后来随着对手增多,女主渐渐文韬武略,医卜星象,士农工商,无一不精。
为了配个狗屁王爷狗屁皇上,女主非得集齐一身经天纬地之才,比参加科举还累。
靳妃便是此中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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