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喜欢笑,眼角和嘴角有微微的细纹。不笑的时候虽是严肃,但是只要他一笑,就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暖。
他叫南宫骁,人们唤他: 玉衡君。
“走吧,凌儿。”
师父的嗓音磁性清亮,只要他一张口便能吸引人的注意。我微笑点头,随他穿过最后一个天井,走过砖砌的仪门,迈出了轿厅。
每日天还未亮,我和师父走在斑驳的石板路上,天昏暗暗的,巷子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走过长长的巷子,我们会在巷尾的馄饨摊上吃个早点。师父的宅子在这巷子的最深处,馄饨摊在巷子的另一端末。
巷子左边的宅子临河而建。河对面又是连甍接栋的古宅,白墙黑瓦,隐在凌晨的雾气中。吃完早点,我们步行过一座四人宽的石拱小桥,再走一段路就是一个小的公园。有那么几个早起晨练的人在打着太极。空气中有香樟树散发的淡淡香气。公园的不远处有一座山,叫稷山。从师父家就能远远地看见这座山。
晨雾中有一辆黑色迈腾亮着车灯,在公园入口处的停车场内等候。师徒二人上车后,车子便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我们要从皇城的西北角一直向南。车子开过无数个街道,经过一排排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居民楼。此时的皇城是安静的,薄薄的雾气中,街道两旁的路灯灯光闪烁。初秋的凌晨天气微凉。车内我和师父穿着布质华服,并排而坐。新帝节俭,大臣的华服也很是实用简单。无冠,白色中衣,加上玄色外衣,右衽交领,系带即可。即便是走在街上,大臣们的朝服也和路人穿的没有多大差别。
车子沿着皇宫外的街道绕了半圈,最终开到了御道街。御道街很宽,可以并排开十辆车。街的两边,有参天大树。皇宫就在街道末端巍峨耸立。车子继续行驶,从外五桥和护城河前开过。右转进入皇宫东面的街道:华光道。司机驾车慢慢靠右,最后停车在泊车位上。
我和师父下车,步行过人行道,踏上皇恩桥,进入东华门的第一层守卫和设备安检。通过宫墙的门洞又是另一层守卫和设备安检。我们向右转进入连廊。绕过庭院,再向左走,眼前的是文华殿。师父是本朝左史,平日就在这文华殿当值。只不过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并非文华殿,而是文华殿西侧的奉天门。
新帝勤政,每日天未亮就在奉天门听政。从文华殿到奉天门,又是很长一段距离。等到我们通过最后一道安检的时候,我的额头已经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沁出。
踏上御路石,登上一层层台阶,便到了奉天门。奉天门,面阔五间,进深三间,高约十六米,方格窗,檐下施单昂三彩斗拱。殿中有几十根木柱支撑,木柱粗且高。皇帝御门听政,三省六部九卿,大小官员向西跪坐。殿的西边有张临时放的紫檀木长桌,配着一把紫檀木拐子纹宝座。宝座的左右两边各有一张红木矮桌配着一把方凳,为左右史专用。
每日早朝,在左史身侧为师父代笔是我的工作。现在虽是二十一世纪,无论是家庭、公司、企业,还是国家单位都用电脑记录。但是皇宫内按照祖制,一直沿用手写史书,来记录皇帝的言行。按理说,我一个没怎么上过学,相貌资质能力都平平的女子,根本不配进皇宫。就连跪在奉天门,做个给皇帝奉茶的婢女都是不配的。但抵不过我是左史座下第一弟子,在他的辛勤教导下,勉强写得一手好字,所以这才有机会在这奉天门上替师父代笔,记录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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