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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里的枯枝哔啪作响,窗前立着一道影。

他个子高,双腿修长,站姿如松,永远刻板着,冷硬着,让人不敢直视。

虽是一身休闲装扮,但掩不住那浓重的矜贵之气,眉眼依然如年轻时恣意轻狂,不笑的时候冷如万年化不开的冰山,凝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傲气。

“啪”的一声响,沾血的帕子落进面前的铜盆中,段胥山杵在他身后,平白矮了几寸。

七九倒在地上,脸上还有被拳头生生砸出来的乌青,鲜血从唇角溢出,但他无表情地盯着被自己弄脏的那块绒毯,连痛也不会痛了。

杜杰恩缓慢转身,睨着他像是睨着一团沾了屎的苍蝇,轻慢的语调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每一寸骨骼上磋磨:“以你的身份,给她当条狗都不配。”

七九只是沉默。

冰冷的目光又挪向段胥山,一字一句地说:“杜铭德死了吗?”

段胥山咽了口唾液,只觉得屋子里暖气不够。

“没死?那是瞎了吗?”他从始至终没露出一个笑,连虚伪的假笑也没有,他是不屑于说半句委婉话的。

段胥山紧张地呼吸着这淡薄空气,几乎就要窒息。

他以为杜杰恩沉寂多年,当年的狠厉心性总该消磨掉一些了,但……

但这才是杜家继承人该有的风姿,他是杜铭德最讨厌的儿子,但也是最像他的人。

父子两人是一样的天生悖逆,颠覆规则,周身傲骨敢把天地践踏于脚下。

家庭医生适时出现,脚步停在门口,像是看不到室内的凌乱,不悦地对杜杰恩嚷:“你打人的动静还可以更大一点!”

顿了顿,又看向段胥山:“朝暮说好久没见到小山了,让人过去陪她说说话。”

杜杰恩浑身戾气顷刻消散,盯了眼七九,又看向段胥山,软了声音:“你先过去,我切点水果来。”

他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像是粘贴复制出来的,那么多年了,依然只有她能压住。

段胥山松了口气,竖起的寒毛软了一点。

等人都走了,医生从地上把七九拎起来,打开药箱给他上药,嘀咕着:“什么怪脾气?见人就打,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你是个哑巴?”他擦完药,疑惑地盯着七九。

七九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像是从荒原大漠跋涉千里才走出来的濒死之人:“她怎么样了?”

“极其虚弱。”医生如实回答。

闻言,七九的双眼迅速泛红,眼泪无可抑制地溢出。

“但还死不了,去看看她?”医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梦里叫了你好几遍了。”

七九喉中哽咽:“可……可以吗?”

得到允许后,七九才用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门推开,屋子不大,却很温暖,绿意铺洒,像是踏进一片原始森林,连床也是由嶙峋的一根根木头拼凑起来的。

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偶堆满了一整面墙,窗帘是温柔的粉色。

窗外乌云渐散,阳光点燃了那片绚烂的玫瑰花海,让它红得热烈而张扬,是浪漫的生命力望不到尽头,是痛与爱在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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