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楼下,人群堆叠,喧哗入耳,重重叠叠的包围之中,躺着一抹眼熟的白衣白裤,抽搐着,凌乱着,在灰白瓷砖上越裹越脏。
人群多得拨不开,观众的好奇心旺盛,好奇之后又是深深叹惋,更有眼尖人看出那人口鼻喷血已是毒入骨髓,回天乏术。
苦情戏已是结局,更多目光在探究她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如此惨烈的死法。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赶来,沉迷入戏的观众却依依不舍,许流星立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
这是许宁给她最后的审判。
许流星嗤笑一声,向着西斜的暮霭而去。
正值晚高峰,车流如潮,鸣响震耳,灯火斑斓有序,霓虹与暮色争辉,没有生命的东西,永远极具活力。
“师傅,请绕点路。”许流星轻声说,视线落在窗外,饶是耐心地解释,“有人在跟踪我,请帮我甩掉他们。”
从海外回来后,跟踪她的人就从一波变成了三波,她从不知自己的命如此金贵,但毕竟那些人从未打扰过自己的生活,许流星便一直视而不见。
司机师傅观察到许流星并不算理想的状态,颇为好心地询问:“需要帮您报警吗?”
“可以,谢谢您。”许流星回眸给了他一个充满感激的笑容。
要不怎么说高手隐于凡尘呢?
没入琐碎俗事里的平民百姓,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行侠仗义的机会,短短几分钟,附近的出租车们整合并联动,为警察出警提供便利。
许流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甩开了那些人,赶上了当日的最后一班跨国渡轮,目的地是F国的港口。
她破天荒地选择了贵宾舱,供有海鲜自助和按摩服务,但她好像有些晕船,吃什么吐什么,一轮按摩后,才觉得紧绷的身体得到舒展,便立在甲板上吹海风。
手机摸出来,电量还剩下一半,来自陆拙的未接电话已经显示不出具体的数值,许流星很想回他一个极尽讥讽的电话。
比如,陆拙,你真是蠢。
或者,陆拙,你是不是觉得我蠢?
但她还是放弃了。
微信打开,七九的表情包发了一串,小刺猬好像越来越暴躁,最后一条是则语音。
许流星点开来听。
风中响起的声音美妙得如同深海里蓝鲸的鸣唱,泛着极致的孤独和无边的空灵。
“姐姐,我为迁徙的羚羊让了路,看到了奔跑于荒原的狼,西边的山巅有终年不化的雪,晨曦和日暮都在发光,我见到了神明,神明和你一样。”
许流星噗嗤一笑,想回他一句:太离经叛道了,你要记得向佛祖道歉。
想了想,还是作罢。
原本要熄灭手机屏幕的光,却又不慎触碰到陆拙刚好拨来的电话。
对面似乎惊讶了一下,然后才传来战栗的声音:“流……流星?”
“是我。”
陆拙松了一口气,放匀了呼吸问:“你去哪里了?”
“我在看风景。”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很晚了,你在哪里看风景,我去接你好不好?”
许流星的声音平静得如一摊死水:“好,明天吧,你在南城的海边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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