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带着诚意而来，可惜楼月盈不懂得见好就收。
“如今我便不知礼数一次，”顾栩念说，“往后用膳，我不再与你们同席，免得再闹出今天这种事端，传出去让人笑话。”
她也没打算委屈自己，想的是以后天天出去下馆子，反倒还雀跃了起来。
楚肃负手立着，冷冷一瞥楼月盈，她竟不敢再造次，咬着唇跪下了。
此番行径不可谓不识大体，然而请罪是假，以退为进却是真。
她这一跪，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坠，一开始还憋着不敢哭，见楚肃不理她，便放开了胆子抽泣起来。
楚肃仍然冷着脸，顾栩念却轻轻推他，悄声道：“这么喜欢让人跪你？”
楚肃冷哼一声，顾栩念便问：“是不是要我也跪你一跪？”说着话竟真要跪下去了。
楚慎九五之尊，私下里都无需她行跪拜礼，楚肃自然也担不起，只得示意被他晾在一边的楼月盈起来说话。
谁知楼月盈不肯起，只是兀自抽抽搭搭的，两只眼睛红肿着倒是更显楚楚可怜，盼着楚肃心疼她。
楚肃不看她，也不再与她多说一个字。
如果顾栩念为人处世能再圆滑一些，或许能从中斡旋一下，可她应付不来这种状况，只能看看楼月盈又看看楚肃，不知怎么办才好。
或许是人家有些体己话不方便当着自己的面说呢？顾栩念忽然想到了这一层，豁然开朗。
楚肃若是想说什么，定然不会冷场，定是自己在眼前不好说的太暧昧。
如果自己不在的话，或许楼月盈就会高兴了……
顾栩念突然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连招呼都没打一个。
楚肃不知她在想什么，生生止住追上去的脚步，终于看向楼月盈：“这下你可满意了？”
楼月盈战战兢兢的，不敢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念儿和你不一样，”楚肃仿佛唇齿间咬着钢铁，“休要庸人自扰。”
他知道楼月盈这般反应是太过在乎他，而顾栩念有多在意他，他实在是不敢定论。
但他就是放不下顾栩念。
顾栩念说到做到，当日的晚饭她便没去膳厅，素馨去厨房晃了一圈，便每样菜都拿了一点回来，刚好够她一个人的份。
素馨快言快语，直说那厨子赵易为人仗义，听说是要给念王妃的，还多做了一份甜点。
顾栩念听着便笑，却也将两份甜点都笑纳了。
晚上楚肃过来时未敢进门，顾栩念被素馨撺掇着往门口看，一看之下也有些诧异：“则钧可有事要问我？”
楚肃没说话，她便猜测道：“是问我用过饭否？”
楚肃只得点头——这固然也是他的来意之一，可还有一事，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吃过了，则钧若无事便回去吧。”顾栩念轻飘飘道。自从楼月盈嫁入王府，她便与楚肃不可避免地生分了。
楚肃不应声也不动，顾栩念心说他这莫不是又喝了酒？走近一闻却没有酒气，诧异道：“则钧可是被皇兄怪罪了？”
“不曾。”楚肃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是朝中有大事发生？”顾栩念问。
楚肃更加摸不着头脑：“并未。”
顾栩念反倒比他还要惊讶，围着他绕了一圈，奇道：“那你中午为何要迁怒于盈姐姐？”
楚肃被她问的一愣，“我迁怒楼月盈？”
顾栩念点点头，楚肃松了一口气：“我可不打算哄她。”
他说的太过理直气壮，连神情都少见的染上了一丝年少气盛，昂着头，有些幼稚过头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向她道歉的。”
分明就是楼月盈小题大做，顾栩念什么都没有做错，楚肃自己也没有做错。
“是了是了，则钧从来不道歉的。”顾栩念顺着他说，她倒是真没有印象楚肃开口说过哪怕一句“对不住”。
至少没对她说过，至于对旁人如何，她却是不知道了。
楚肃对她的敷衍态度相当不满，不服气道：“哪次不是我先来哄念儿。”
他俩之间一旦有个摩擦，先低头服软的必定是楚肃。
顾栩念想想也是，抿着嘴笑了一阵，开口道：“看来则钧今日闲得很，还有心思专程来与我斗嘴。”
既然他不是喝酒转了性子，那便更反常了。
“我有一事……”楚肃终于还是说了，竟有些低三下四的意味，“想请念儿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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