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男人的目光这次没有闪躲，正正跟姜子楚的目光对上了，“我——当了您六年的老师，看待您就如同看待自己孩子那样。今日……我只觉没有颜面面对您啊。”
“大客国灭，老师投奔他国无可厚非。不必觉得愧疚。”姜子楚回应。
男人在心里哀叹一声，问：“殿下是准备遵照先王遗嘱行事吗？”
“嗯。”姜子楚说：“我必收复故土。”
男人面露难色，“殿下，您可否听我一言？”
姜子楚前倾身体，回应，“洗耳恭听。”
“殿下。”男人深吸一口气，说：“我现职靖国司过，若殿下能放下身份，由我举荐，你我师生未尝不可在靖国做一番事业。您觉得呢？”
“老师为何不叫我复国？”姜子楚问。
“因为复国难成。”司过说：“大客四面平坦，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就算拿回那块儿地方又能怎样？易攻难守，还有可以淹没一切的滔天洪水……更重要的是……”
他用哀悯地眼神看着姜子楚，说：“大客没有宗室了。他们和大客旧臣一起四处逃亡，中途陆陆续续全被杀了。大客旧臣们杀的。他们很大一部分人并不想复国，为向他国表忠，就杀光了宗室贵族。您应该明白，复国，最重要的就是宗室。他们是您的血亲，他们是最想复国的人。除了宗室，其他人不过是外人，今日他大客做大臣，明日在徐徐做大臣，都是做大臣服侍君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现在没了宗室，您拿什么复国啊？就凭您的一腔热血吗？”
姜子楚平静地听完，又平静地说：“您不想复国吗？”
司过面无表情，“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这里没有洪水。我的许多亲人都死在洪水里。我请巫师卜算，巫师说那是一片不祥之地，所以才会连年洪水。这都几年过去了，那些人为了那块儿不祥之地争战不休，这难道不是那块儿地方所带来的的不详吗？”
他用恳求的眼神再次注视姜子楚，“您留下来吧？我会为您安排好一切。”
姜子楚作揖行礼，起身离开了。
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金兰城中，看着城中的热闹与繁荣。
大客启封城的繁荣连这金兰的一半都抵不上。
他露出了然什么般地苦笑。
还是要走这一步吗？
不。
还是要去徐徐看看。
就算没了宗室，那些与他们家结亲的大臣总不能也叛变吧。他们难道也不想复国吗？别人不想，他们总是想的吧。
就在他收拾好情绪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他听到了路人的对话。
“你听闻了吗？”
“听闻什么？”
“成平君遇到行刺了！还有那个卖山楂糕的！一辆马车一直撞上了成平君的车架，人都给撞飞了！听说还撞死一个呢！”
“这什么时候的事儿？谁死了？”
“谁死了！”姜子楚拉住了说话那人的胳膊，“问你呢！谁死了！”
“这我哪里知道！我也是方才听人讲的！反正死的肯定不是成平君！”
死的不是成平君？
那会是谁？！
姜子楚开始了一路的夺命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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