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月抿了抿嘴唇，神色变得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笑，反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很残忍，很冷酷？”
她愣了愣，接着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对不起，我只是觉得......”
她很纠结，犹豫了数秒，才轻声道：“平日里见你，你都是一副平静，和煦，老好人的模样，我知道你以前在部队呆过，但一下子变得这样杀伐果断，我一时间觉得你有些陌生，我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害怕。”
越说到后面，她声音也愈发小了起来，她和我年龄也差不多，二十四五的样子，的确，人民教师当然不会见过这种场面，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吸了口被风抽掉一半的烟，叹道：“为了保护小云和你，我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你们被咬到，你们一定会被感染，变成那不人不鬼的模样，这是我不愿看到的，如果我犹豫半秒，你们就有被伤害的风险，如果发生了，那时候，我会愧疚，自责。”
她点点头，轻声道：“我懂的。”
“今天门口那男的你也看见了，当社会动荡，一切秩序都面临崩溃时，人心的恶就会被放大，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觉得你和小云会发生什么？如果我不杀掉他，站在他面前的我又会发生什么？
这种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所有手段去保护你们，当一个对你来说代表着死亡的人无限接近你的时候，你才会明白将杀了他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沉默了一会，秦月转过身看向我，小声问道：“你会对我这样做吗？”
我有些错愕，觉得这个问题多少有些蠢，无奈道：“我是个理性的人，只要你不做出伤害小云和威胁我生命的事情，我们依然是朋友，但如果你做了，我想我也只会控制你，当然，身为老师的你，不会蠢到这种程度。”
秦月一听，尴尬地笑了笑。
我知道这句话有些刻薄，但说了总比没说好，毕竟人有时候蠢起来，多么荒唐离谱的事情都会做出来，说出来让她记住，一是让她安心，二则是为了小云的安危。
为了这个妹妹，我能豁出去一切。
又闲聊了几句，她便去休息了，今天一天，她也因为惊吓很是疲惫了。
我身体虽然有些累，但却没有什么困意，只是感觉我的右手臂，隐隐有些发麻，不知是不是一下子搬那么多重物的原因。
看着下面依旧在与尸群战斗的士兵，我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全球的人口规模可不算小，如果病毒到达了一个不可控的地步，数十亿的人被感染，除非军方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然难以平息。
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使用，必然会牵连那些苟延残喘的想要活下去的人，那时候人类文明，也会彻底崩溃。
如果一个月后，事情向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那时候，我们又应该何去何从？
一整晚，城市的枪炮声都未曾停歇，如果我没有牵挂，我会立刻回到队伍了，为病毒斗争贡献一份力量，可我一旦离开，小云和秦月必定活不了多久。
或许是内心的念想，也或许是出于对军人这个身份的愧疚，我拿着一把椅子，在阳台睡下了，将枪放在一旁。
听着外面的枪炮声和嘶吼声，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似乎回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滚烫的子弹带着热气从耳边呼啸而过，尘土被炸得漫天飞扬，我和战友步步推进，和敌人激烈交战。
......
醒来时，天已大亮，只是城区里的枪炮声，少了许多，只能隐隐听见细微的枪声。
我侧过头，发现小云此时正坐在我身边，小手指轻轻按压着我的右手臂，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块黑色的斑痕。
见我醒了，小云皱眉道：“哥，你昨晚又出去了？你怎么受伤了？”
我揉揉眼，打着哈欠说道：“大清早地就胡扯，我可没出去，你哥好着呢！”
我抬起手臂，看了眼那黑斑，心中也觉得有些奇怪，这黑斑如鸡蛋大小，上面的皮肤有些发紧，就像是被火烫伤后愈合的皮肤似的，我一嗅，隐隐还有点发臭。
突然，我想起昨天在小卖部买水时，那穿着病服的老头用手抓了我，似乎有点破皮。
我顿时慌了，立刻站起身：“别靠近我！”
紧接着我拿起手枪，飞快地跑回了房间，将门锁死。
小云敲着门，焦急道：“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林云？你怎么了？”秦月也察觉到不对，一边问一边拧门把手。
“别进来！给我半个小时，我有可能被感染了！”
此时我心里真的慌了，原本以为被那老头抓破了点表皮，没什么事，反正没有抓伤到肉，我也没在意，昨天过去那么久，都还好好的，可这现在怎么又起了个黑斑，难道是轻度的感染？
我暗骂自己真是蠢到家了，那医生明明问了自己，怎么不如实回答呢。
“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了？你先开门！不会有事吧！”
小云说着说着，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林云，你先把门打开，让我们看看。”
“不！给我半小时我自己观察，你们也别靠近这扇门！该干嘛干嘛，我昨天被一个老头抓了一下手臂，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被感染。”
小云哭喊着：“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我靠着门坐下，安慰道：“先别哭，应该没事，毕竟过那么久了，我也没啥感觉，你先别慌，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听你哥哥的话，让他自己待一会儿，相信他，没事的。”
我听到了秦月的安慰，小云的哭声才逐渐减弱，我也松了口气，开始把注意力放在那黑斑之上。
我心中暗骂自己大意，但细想，那也没办法，那时候病毒还没有完全扩散，谁又知道那老头是感染者呢，再说，就算知道了，自己也没办法。
黑斑摸起来有些硬邦邦的，有点像快要结痂的伤口，并且有些发麻，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什么感觉了。
按世卫组织所公布的消息来说，被感染后，一般会出现短暂的发烧症状，紧接着最迟在半小时之内便会发病，但自己昨天折腾了一天了，除了身体有些乏累之外，也没有出现别的什么感觉。
“难道那老头不是感染者？”
我又将衣服脱下，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上的皮肤，看有没有哪的皮肤变得松弛，或是和那些丧尸一样，发生溃烂的迹象。
但浑身上下细细检查下来，也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半个小时期间，我一直盯着那块黑斑，目不转睛，观察它有没有变化，或者是发生扩散的迹象。
而且，我也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是那老头胸口上的那两个金属接口，以及那一罐乳白色的玩意儿，直觉告诉我，那老头不对劲。
“难道是解药？疫苗，还是说......病原体？”
越想越离谱，我甩甩脑袋，将这些胡思乱想而来的猜测给否定了，毕竟，我什么也不懂，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猜测也没有什么用，图个心理安慰罢了，只能先观察。
很快半个小时很快过去，那黑斑也没有扩散的意思，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感，见此，我心里也安稳了些。
我将门打开，发现小云正靠着门坐着，门一打开，她抬头看向我，眼睛一红，顿时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钻进我怀里。
“你没有事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秦月坐在沙发上，也是盯着我，美眸里有些责怪的意思。
我挠挠头：“昨天在小卖店买水时，被一个从医院里跑出来的老头挠了一下手臂，当时也没有这样大规模爆发的病毒，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感染者，所以没在意。”
她使劲往我怀里钻，哭喊到：“我好担心，好担心你离开我！没有哥哥的林小云，该怎么办！”
我心里一揪，小云怕是又想起了父母的事情了。
我赶忙抱住她，摸着她的头细声安慰：“不会的不会的，哥哥答应过小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况且我这不好好的吗？怎么会没有呢。”
小云抬起头，有些红肿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我，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你刚才的行为就像是要没有了！”
我捏着她红扑扑的脸，笑道：“我这不怕自己变异吗，一会儿变成怪物，将你吃了怎么办？”
“小云被吃也愿意！”
看着她那认真的小脸，我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的确，毕竟现在，她就只剩我这个哥哥了。
“傻丫头......”
一整个上午，小云都在我身边呆着，如同一只粘人的小猫似的，寸步不离。
今天的天气依然很好，但是街道上行走的，却不再是人类了，而是一群如同野兽般游荡的丧尸。
看着下面满目疮痍的街道，我心里隐隐有些慌乱，军队已经撤离了......
至少从城南撤走了，隐隐听到的枪炮声，是从城北方向传来的。
终归是没有守住，毕竟晚溪市只是一座三线城市，而军队的数量和被感染的人的数量相差实在太大。
电视里一直在播报那些特大城市的保卫情况，不难猜出，国家肯定要将军力投入在保卫更加重要的城市上，重要的科技和生产链，以及生物研究，都在那些一线城市，他们必须守住那些地方，而晚溪市，不过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罢了。
在末日来临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到救赎......
他们的决策，我也懂，无非是舍弃一些人，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但在这将人变成丧尸的病毒面前，这样的决定，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病毒来得太猛，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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