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半天、心底无论如何也放不下仇恨。但事实上,现在的自己确实没能力独自完成复仇。所以即便不情愿,尘仍是选择退出。
从牙缝中蹦出了自己的决定:“那随便你们吧、我快死了,不管了。”奇怪、说出口时更多的是释怀。
千娇翻过身、看着尘的后背:“你还能活好多?”
尘没说话,抬手比个“2”。
千娇心想那你着什么急:“20年,时间有得是。”
尘跟说别人的事一样:“2天。”
她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尘佝偻的后背:“咹?这么大的事咋个不早说?!”
尘没有回头、而是看向水,在说一件正常不过的常识:“因为没必要啊。本来我就是借来的时间。所以要不要调查、完全是你们活着之人的事,与我这个将死之人无关。”
水移开视线、缓缓起身,打定了某种主意的样子向外走、语气威严:“千娇。”
千娇闻声起身,不情愿地给尘打个招呼、便跟上了。
水知道尘的意思是什么:爱查查,不查拉倒。我繁尘没求你。
尘莫名改变的神情反让他有些怕,尘仿佛什么都不想掌控了,这种超脱的疯子最难被收买或拿捏。这让他失去了对人与事的掌握感,他需要先离开这个环境,好好冷静一下,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头痛的厉害。
水的手握在门把、又停住,没人发现他的眉皱得更深了。
他语气镇定:“繁尘,有新消息记得告诉我。”只有他自己知道,外表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尘只是没精打采的在身后嗯一声。心想你们可快走吧,我就两天了、没兴趣跟你这种人掺和一起玩“头脑风暴”了。太累。
门关上了,尘仰面躺在床上,余光的白床单上是千娇掉的长发。
尘厌烦这个水,更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各种意义上的。尘原想借机会找寻帮助、可和水这种人谈事情实在是累心。
有话就不直说,非要卖关子,把简单的事整复杂。这小子进屋十多分钟了,一面惦记利用我、套话我的话;一面还欺骗我、故意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摸着良心、说两句心里的实话就有那么费劲吗、你能当场去世还是怎么地?
门关上了,楼道的风让水冷静了一些,他必须承认,繁尘不是一般人。因为他的想法有问题,所以水还在深思权衡,权衡让尘加入进来的利与弊。
如果市长才是隐藏的真凶,干儿子死了、计划暴露,他不可能会什么都不做,那可是在内线中稳坐到90岁的人精。
你当西国看不到眼皮底下的城市变成这个样子么?这些年组织采取过各种手段来削弱他的势力,可这些人早是一股绳了,他们绝对地排外与忠诚。能动摇他威信的证据,这些年来始终没找到。五岳云不喜欢这样。
多数人总是从外表来判断一个人:今天给你两个甜栆就是好人;明天给你两棒子、就翻脸了。只看一时的利与弊,格局实在太小。
有关市长的信息,水自然是有保留:不管对手是谁,都必须一下子打死、打服——这是水对这位老市长的真实评价。
五岳云至今仍在怀疑,自治市的商场火灾、究竟与这个老市长有无关系。毕竟死掉的也是他的干儿子,一个“主动与他断绝关系的不孝子”——他的干孩子和介绍的一样,数以千计,不过都是用西国的钱养的。
这是个赔钱的城市,几十年来、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投入的钱几乎都用来维护城市与以市长的名义做善事。
西国自然是在背后承担各种开销。若是试图减少金额,市民当天就会举行暴动与游行。就是这么快。
西国政府在这城市中早被架空了。现在的格局,说是“一国两制”也不为过。可它毕竟不是自治市,西国为了面子也要硬撑,绝对不可能来硬的,只能是尽量的找个“缝”钻进去,从内部一点点瓦解。
这些年收集的零碎线索很多,即便有牵强的地方 ,但仍可以归到市长的身上,唯一不明确的是W与Y:
这一切是为(W)了谁而做?
这一切又要(Y)采取什么方式做?
若说这一切的做法、都是为了市民的集体利益,那他就是一个绝对合格、且完美的好市长。
和尘一样,五岳云的水也不相信世上会有绝对的好人。不现实。能爬到这个高度的人可以没有任何把柄,但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过错。
偏偏这位市长就是没有。所以多少年来,西国仍是“拿”不住他的“七寸”。
你当他在直播中的忏悔是什么?他在思想上与干儿子撇的一干二净,又用“人情”承担了不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说是私人承担、最后花的仍是西国的、仍是纳税人的钱。
这就不是弥补过错,这是最高级的拢络人心。
这西国是一块机械表,多数人能看到的只是玻璃下正常运转的表盘,少有人能打开这块表、看到机芯。老市长是这精密机芯中的一个零件、大家都是其中的大小零件,都因社会义务与责任、不能乱动。
转生的繁尘是唯一的变数,这也是上面指派我来的唯一原因。所以我命令五岳云一直在明处吸引市长的注意力,这次的奇袭能顺利成功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现在的问题是,只剩2天的繁尘还能有什么可被利用的......比如打开某个漏洞?
又或许他口中的、苏醒的A,能办到什么事。头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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