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想个办法,把夏循赶去守皇陵?”季鸣鸿半开玩笑道。
“倒是个办法,以他的聪明警觉,想必很快就能发现端倪。”云桐捧起茶碗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
“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动夏循。”见云桐当了真,季鸣鸿连忙道:“王青仪身边,总要有个人盯着她。”
“可是他本来就是王青仪的人。”云桐笑道:“这辈子王青仪不死,我不进宫,他怕是没什么机会做‘自己人’了。”
季鸣鸿摇摇头。
“他是想要向上爬的人,不会甘心一直伺候王青仪,给他一个掌握权力的机会,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是说,让他出宫掌军?”云桐认真想了想,“倒是有个现成的机会,王青仪与她叔叔撕破了脸,肯定要往京畿军里塞自己人。若是王家没有信得过的子侄,那么她肯定要用夏循。”
说着,云桐与季鸣鸿四目相对,同时开口。
“秋狩。”
“秋狩是夏循获取信任的好机会。”
冰盆里的冰块裂开滑入水中,屋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提醒屋子里的人注意时间。
云桐假装没听见。
她压低声音快速对季鸣鸿说道。
“赵明瑜和江雉都会出事,只要救一个,夏循都是给王青仪立了大功。你打算让他去哪边?”
“江雉。”季鸣鸿毫不犹豫道:“这个人极其麻烦,若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想和他沾边。”
“那太好了,我们想的一样。”
“你又去不了京城,就别操心秋狩的事了。”季鸣鸿朝门口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有事你找北风通知我。”
云桐点点头,正要起身,又想起了什么。
“你上次给我寄的兵书还挺有意思的,上面的注释特别易懂,好多我以前不明白的地方,现在也明白了。谢谢你。”
云桐谢完,又觉得自己这话郑重到有点不自然。
笑了一下,跑走了。
由于她跑得太快,没看到季鸣鸿僵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我讲的哪里不明白了?”
季鸣鸿心头突然涌起了一股飞回北地的冲动,他要回去好好评一评大哥写的注释,和他写的有什么不一样。
*
那厢,云桐出门,下了楼。
梨果与桃珠已经等在那里。
见云桐下来,桃珠连忙上前要为她带上帷帽。
“太阳快下山了,就不用了。”云桐觉得有点麻烦,左右没有几步路她就上马车。
“还是戴上吧,姑娘,这时候的日头最毒了。”
“是啊,姑娘。”梨果在一旁给桃珠帮腔,“而且县令大人刚进了对面的酒楼,就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上。你若是不小心抬眼看到他,还要上去和他打招呼。”
这就更麻烦了。
海洲现任的县令与云桐的祖父云浩在少时曾一起游学,两家很有些交情在。
云晦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敢让云桐拿着他的帖子登门拜访。
云桐在老县令面前执晚辈礼,就免不了要听长辈唠叨。
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那就戴吧,一会儿出门,你们俩也别四处看。”
“知道了,姑娘。”
“是。”
云桐走出客栈,很快就上了马车。
但还是被与老县令一起来的县丞一眼认出。
“明府您看,那是不是云大小姐?”
“吃饭的时候,眼睛盯着饭。”老县令被刚端上来的红烧肉烫的嘴里说不清话。
等楼下的马车开走。
老县令才望了望。
“这云大丫头也是真听话,云晦那臭小子自己在山上闲得刻石碑,让个孩子出来奔波,啧啧啧。”
“明府您看清楚了啊。”年轻的县丞是云晦的拥趸,连忙咽下嘴里的饭,“云翰林也是迫不得已,京城那么多眼睛盯着他呢,他躲到山里去,皇上才放心啊。”
“你替云晦说话,我替我侄孙女说话,咱俩话不投机。”老县令抢过盘子里最后一块烧肉。
“不过,您既然认出云大小姐了,怎么不与她打招呼啊。”
“不搞那些虚的。”老县令一口喝干酒盅里的酒,“这么晚了,人家不赶回家吃饭啊。”
“哦,我还以为您是因为上次考云大小姐的学问,反而被她问倒了,觉得面上无光呢。”
“笑话。”老县令一拍筷子,“我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典籍诗书记得不牢靠,这不正常吗?”
县丞缩着脖子低头扒饭,一声不敢吭。
等到蒸鱼端上来,老县令招呼他吃鱼。
他才敢又开口:“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白,咱们也是官身,那云家让咱们在街上加派衙役,往码头增添小吏,真的不用向上报吗?”
“年纪轻轻见识短浅,你让我怎么放心告老。”县丞语重心长道:“想想你的俸禄,是谁的钱?”
“文老板啊,她的商会每年给县里捐好大一笔钱呢。”县丞立刻道。
只靠朝廷每年发的那点米,他们一家老小连肉都吃不上。
“我再问你,每年修堤清河渠,是谁家出的人?”
“云家啊,咱们县的土地田产不都是云家的。”
老县令两手一拍:“这不就得了。云大小姐的爹是云晦,娘是文落寒。又出钱又出人,县里靠她家才太平,不听她的听谁的。”
话说一半,老县令又喝了一盅酒,咂咂嘴。
“新酿的麦酒,你到了京城都未必能喝到。莫说她现在是替家里传话,整顿县里风气。就是云丫头要拆了县衙门原地改个花园赏花,我也没有二话。”
“听着好像挺没出息的。”县丞挠挠头。
“朽木不可雕也。”老县令无奈地摇摇头,“那你说,云家让咱们做的事情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啊。”县丞连忙道:“街上闹事的都少了。我邻居家的婶子现在见我就笑,还经常给我塞吃的。”
“那就照着做。”老县令趁着县丞冥思苦想的时候,夹走最后一点鱼腹。
“为官治国,为官治国。又有几个官能救得了国之恶疾。你我能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就已经是大造化了。”
年轻的县丞点点头:“我好像明白了。那明府,等新来的县令到了,还这样吗?”
“他要是个聪明的,肯定不会动这些地方。”老县令拍拍大腿,“他要是个蠢的,你就找云晦告状去。”
见年轻人一脸似懂非懂地点头,老县令叹了口气,目光移向江面。
“南宫家的小子怎么还不来,难道还要留在家里过年吗?”
*
盛京北,洋山驿,六月二十七。
季鸣鸿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季连星。
一个孩子被明刀重甲的护卫团团保护,想不注意到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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