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言像一块破布一样被禁卫军拖了出去,他们将他双手吊起,他跪在朝臣上朝的承德殿外,昏昏沉沉,在昏迷和清醒之间挣扎着。
春日的夜里下了雨,绵延的春雨连续下了三日。
他浑身的血迹都被雨水冲刷的干净,皮肉翻起的伤口泛着白,发丝湿答答的粘在白皙的脸上脖颈上,他垂着脑袋,像是没有气息一般。
禁卫军一日都要来查看几次,确保他还有呼吸。
新朝的臣子们经过他时总要看上几眼,有的甚至啐上一口痰,那些归降的南渊旧臣总是无奈的叹息,曾经南渊金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如今却是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承德殿中隐隐传出议事的声音。
祁英单手托腮,半眯着眼眸依靠在龙椅上,听着底下朝臣们讨论着江南某处的水灾。
大乾成立之初,百废待兴,这位新帝以雷霆手段收服了一众南渊旧臣,不愿臣服的统统砍了,九族之内无一活口,连归隐机会也不留。
便是归降的南渊旧臣,也时有不知因何突然就被抄家处斩的。
这两年,这位年轻的帝王更是喜怒不显于形,朝臣们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什么就要被拉出去砍头。
他们时而看看皇帝的脸色,时而慷慨陈词,无一人敢提殿外的亡国太子。
“裴卿。”祁英突然开口,承德殿瞬间鸦雀无声。
原本还在神游的左都御史裴真听到皇帝点名,瞬间回神,上前一步。
“臣在。”
祁英饶有兴趣的睨着他:“裴卿一早上心不在焉,可是有话要说?”
裴真紧张咽了咽口水,“圣上恕罪,臣只是昨夜未休息好,适才有些走神。”
“哦?”祁英嗤笑一声问“说说看你在前朝是个什么职位。”
裴真听到前朝二字,立刻扑通一声跪下:“臣如今已经是圣上的臣子,前朝与臣再无关系。”
“你紧张什么?朕不过随口问问,你答便是。”
群臣看向裴真,纷纷替这个年轻的大人捏了把汗。
只听裴真颤声道:“臣在前朝经历司任经历,正六品。得圣上垂爱,臣今任左都御史,正二品。”
“言官嘛。”祁英淡笑着“想说什么就说,你若什么都不说藏在心里,你还做什么言官?”
裴真俯首,依旧不敢多言。
“说吧,朕恕你无罪。”
裴真心脏砰砰狂跳,他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问:“臣斗胆,那前朝太子已经在殿外三日,敢问圣上准备如何处置这前朝太子?”
群臣默默将视线移到了皇帝脸上,他们最想问的一个问题终于有人问出口,都想看看皇帝会如何作答。
祁英勾唇反问:“裴卿有何看法?”
裴真抬眸看向龙椅上的天子,那张俊美冷酷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谁能想到五年前在刑场上垂死的少年,如今却成了掌控着所有人生死的君王。
他能有什么看法,他怕把自己看死啊!
“回圣上,臣···没有看法。”
祁英那张脸瞬间冷了几分:“没有看法?”
“没有看法的问题就不该提出来,你指望谁给你答案?”
裴真慌忙俯首请罪:“圣上恕罪。”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裴真不敢抬头,脑子飞速的运转,他现在该说什么?
毕竟他们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他甚至还听说过从前的新帝曾用身体为沈星言挡过箭,后又有传言二人关系不纯,可如今这情况···
不对,我管他什么关系,作为前朝旧臣,他应该···
“前朝余孽,臣以为应当即刻绞杀。”
裴真坚定的看着座上的天子。
“即刻绞杀?”祁英瞅了他一眼,而后看向群臣问“你们也这么认为?”
群臣异口同声附和。
祁英抬眸望向雨中那抹小小的影子,勾唇道“起来吧。”
裴真这才爬起了身,他的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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