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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坛上,垂暮老者一袭明黄龙袍举杯邀天,洒向这万里山河,老者眼中不怒自威,虽已古稀,但眸中睿智之色依旧,此刻,他眼中微润。

“父王,皇爷爷怎么了?我看见皇爷爷眼睛里有水珠呢!”一六岁稚童扯着坛下一男子的衣袖,男子呵斥:“别胡说,你皇爷爷怎会哭?定是你看错了。”

稚童说:“那皇爷爷为何要重修这祭天坛,我听宫中老人说这是之前兰娘娘葬身的地方啊?”

兰娘娘,是当朝圣上以前的一位妃子,史书上对她的记载只有一句:兰氏女子,出身低微,病重而亡,终年二十三。

钟离潇回忆当年,那个女子,又怎是这简短的一句就概括了这一生呢?

当年,圣上还只是个不受宠妃子的孩子,弱冠之后,别的皇子有了封号,有了封地,而圣上连府邸都没有。

是怎样开始的呢?当时身为大皇子的圣上的母亲自以为是有了孩子便有恃无恐,妄想登上皇后之位,无法想象这样的女人是怎么在后宫中存活到如今的。

妄图撼动皇后之位的人没有好下场,于是,那女人死了,自缢。

死前还念叨着:我的孩子是未来的太子。

若不是当时的钟离羽还在襁褓之中,怕是早就尸葬枯林了。

那时陛下给六皇子赐名钟离羽便知道他对六皇子的不重视,羽者,轻也。

长大后的钟离羽相貌出众,奈何没有母族的扶持,在宫中如履薄冰,他渴望权势,地位,更渴望那九五之尊。

他以名字警戒自己,要成为人上人,必忍常人之不能忍

后来他被派到宣州,这里饥荒严重,饿殍遍地,民不聊生,易子而食者更是大有人在。

陛下的做法无非就是让他难堪,让他自认为能力不足与太子之位无缘。

但他开垦荒地,植树造林,引进附近白壁河的水,整治宣州民风,富甲豪绅也要遵规守纪,奖罚分明,行事作风凌厉有效。

即便是陛下,也找不到错处,大为赞赏。

无论如何,只有最优秀的皇子才能继承他的皇位,但是,较之其他皇子,钟离羽胜算太小,陛下为他赐了婚。

宣州郡守之女,兰卿。

宣州地处偏远,远离京都,就连一个富庶之地的县令都比不过,这样的妻子,无法给他带来半点助力,是打压更是帮他掩饰野心的韬光养晦。

大婚那天,两个命中注定的红钱牵连在一起,这场赐婚,让两个人都错悔终生。

婚后,陛下让钟离羽在府中休息几日,不管怎么样,这是他的妻,也是赐婚的伴侣,更是陛下认定的六皇妃。

她躺在青石上闭目休息时,他想,他应当是爱上了,一不小心整颗心都交了出去,叫他奈何不得也无可奈何。

他唤她卿卿,她喜,她却只是叫他殿下,他便也是喜的。她重礼,知道他的野心,于是,她无时无刻不在做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妻子来。

“殿下,老臣愿意支持殿下登上那储君之位,只是殿下,您又以何回报来报答我们这些追随您的臣子呢?”老者作揖在钟离羽面前。

“本宫许你们金钱,地位,权势还不够吗?”钟离羽道。

老者摇摇头:“殿下,这世上最为牢固的关系就是联姻,殿下还不懂吗?”

钟离羽面色冷下来:“本宫已有正妃,难不成宰相要让令千金做侧室吗?”

方宰相缓声道:“殿下,只要小女做了皇后,您就一定是未来的天子。”

钟离羽拒绝不得,这是他渴望已久的东西,一个区区郡守又怎么比得上百官之首的宰相位高权重?

门外女子匆忙离去,留下丝帕一方,绣着卿卿二字,飘向莲池,沉没。

后来,六皇子与宰相府千金两情相悦,据说六皇妃得罪了宰相府小姐,六皇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将六皇妃以善妒之名贬为妾室,最后与相府小姐喜结连理。

兰卿与钟离羽的婚事是御赐,而娶相府小姐的背后必定有方承远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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