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告别了弱水河边那座长满苇芽的坟茔,一路向西,奔赴昆仑雪宫。
她并不知道昆仑雪宫的具体位置,只是听凤后说起过,昆仑山有一座昆仑雪宫,那里是她来的地方,也会是她离开的地方。
她涉过无数道河流,翻过无数座大山,马匹早已被累死,手脚被冻裂,一道道伤口像是婴孩的嘴,带的干粮吃光后,她开始茹毛饮血。
当她出现在离雪山最近的那个小村子时,人们看到的不是风华灼灼的第一女使沐风,而是一个面色干枯的妇人,只剩那双眼睛依旧熠熠有神。
她向村民打听入山的路径,村民都吓得摆手,有一位会讲汉话的白发老人告诉她,穿过落雪的山隘,有个昆仑泉,再向前有一座昆仑桥,但那是人间奈何桥,过了桥就是昆仑入口,过了桥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她谢过老人,继续前行。
穿过落雪的山隘,走过了昆仑泉和昆仑桥,终于站到了昆仑山的入口处。
沐风抬头仰望苍茫雪山,阳光从厚重的云层后艰难地射出,亲吻着一部分雪岭,被阳光照射到的雪岭就成了银白色,在白云下闪着耀眼的光。
沐风重新用麻绳裹紧破碎的皮袄,选了一条像是路的沟壑,向苍茫雪山迈出了脚步。
最初的时候,她会看到身边有人和动物的骸骨,渐渐地,随着呼吸越来越艰难,人的骸骨也越来越少,只剩下动物的骸骨。
出了沟壑,连动物的骸骨都见不到了,天上下起了大雪,看不见路,也看不见太阳,入眼处是一片洁白。
凤后告诉过她,长时间看雪眼睛会瞎掉。
沐风取出茶色琉璃面罩蒙在眼上,她盯准了目光所及之处最高的雪山继续攀爬。
这一次,她真的是在爬,她把摩天剑背在身后,像一只动物那样,手脚并用地攀爬,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后背,将她覆盖成了一只白色的人猿。
有几片雪花钻进她的琉璃面罩,化成了水滴沾在她的脸上,又流进她的嘴里,她吮吸着雪水,大口喘气,低声说着:“凤后,我来了!”
在她觉得自己将要昏倒的时候,她吞下了凤后送给她的焰摩丹。
焰摩丹只有两颗,一颗给了沐风,另一颗给了浣雪。
焰摩丹的作用使得沐风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她以摩天剑为杖,继续攀爬。
雪停了,她从雪窝中爬起来,继续前行,万里昆仑浩浩荡荡,她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一座雪山是否就是昆仑雪宫所在,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银光闪耀的山顶,也许爬上那座山顶,就会看到昆仑雪宫吧。
从日出时进山,她爬到月亮升起,又从月亮升起爬到日出,当月亮第二次升起时,她看到了不同。
沐风掀开了脸上的面罩,银色的月光下,一头巨大的雪狼站在那正凝视着自己,雪白的狼牙在月光下闪着凄冷的寒光,像极了战场上敌人的刀锋,曾几何时,自己的剑锋也是如此寒芒射眼,可现在沐风连抽出摩天剑的力气都没有。
“你……你厉害!能在……这雪山上……生存,想以我果腹?那……对不起,你选错人了,因为,我……是沐风!”
雪狼不动,那双狼眼如死神斗篷下的哀光一般凝视着眼前的四足灵长活物。
焰摩丹的能量已被这三日的跋涉消耗殆尽。
沐风大口喘息着,从腰间抽出一把三棘匕首,横在胸前。
雪狼依旧未动,仍以死神的目光傲视着沐风,也许,它是在等待眼前的活物咽下最后一口气。
因为在这大雪山中,能保存哪怕一丝丝的力气都是极致。
沐风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她的目光变得寒凉,寒凉胜似这冰冷的月光。
月亮越升越高,终于升上半空。
雪坡上,一人一狼在月光投射下的身影变成了脚下的两团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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