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号下午,云山带干娘去一中见小岚,后者显得轻松自信,看来考得不错。7号清早,云山吃过早饭便打算前往桂花涧找吴月去,有她带着一起看桃花涧才有意思。不过这回云山怕扑空,提前打电话到农科站,与吴月说定了见面时间。
市里到乡镇的公路修得越来越好了,十点钟,云山便在桂花涧镇大院门口接到了一身蓝裙的吴月。
“云山,怎么有空回来的?想看看桃花涧?”吴月忍不住问道。
“嗯,也想看你。在镇上上班习惯吗?”
“那有啥不习惯的,农科站比大队部还清爽点,小年轻多。对了,我正打算给你寄生日礼物呢,可巧你就回来了。”
吴月不提,云山都忘了,离自己的生日只有十一天。“啥礼物,给我看看。”
“在家呢。你上回给我寄钱干啥,罐头厂暂时也不用投资。”
“给你零花呗,还用跟我客气?”
“也没跟你客气,我用你的钱在大院旁边买了个小宅子。走,带你去看看。不过,你车得停远点。”
云山的心一下子就痒痒了,这妮子跟上回不一样嘛。对哦,自己怎么没想过给她在镇上买个院子呢?总住娘家肯定不方便,她爹娘又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吴月的礼物是两件十字绣、一套中山装、一双布鞋,都是手工做的,针线相当考究。十字绣分别绣的是:云山福满、桃涧水清,每个字有三十公分见方,不知得耗费多少功夫。
云山感动得将吴月紧紧抱住,见她不像上次那样推拒,遂展开全方位攻势,直到她瘫软在床无力动弹。
“谢谢你,这十字绣得费多大功夫呀!这套中山装跟我刚出山时你做的那套一模一样。”
“亏你还记得。晚上没事,就绣呗,乡下女人的时间不值钱,寡妇的更不值钱。”
“不能这么说自己。我也有礼物给你。”云山起身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一件范文瑞的新作品——彩晶项链,递给吴月。“看上去素淡,稍微一晃就会反射彩光,很适合你戴。”
吴月搂住云山,勉力动起来,拼将一生休,尽他今日欢。
中午,吴月哪还能起得来做饭,云山做了两碗鸡蛋挂面将就吃了。
一点多,正是山里人歇晌的时候,吴月跟云山上了车,往下河湾方向开去。
“吴月,在镇上上班,孩子在家放心吗?”
“搁我妈那呢,我妈虽然爱钱,总归要卫生点,不大放心他奶奶带。”
“云崖村的老人儿有什么新闻吗?”
“最大的新闻就是你,你现在是桃花涧的神,泥石流都加害不了,如今还反馈家乡,为那么多人提供工作。待会你可不能露面儿,他们不会请你家去吃饭,但肯定会找你进城学份手艺,不花钱还能挣工资的那种。”
“我不露面。我准备跟你们农科站建立城乡协作项目,以后有人再想去金陵找活儿干,得让他们向农科站申请,没有你的批条儿,我一概不收,怎么样?”
“去你的,哪有这样的协作项目。上级也不傻,一眼就看透你的目的了。”
“看透又如何,我就是给你送政绩,树立形象,上级能怎么着我?”
“倒也可行。咱不说协作,我可以拉你的公司来招工,帮扶一些劳力富余的山村,让他们走向自给自足的道路,这确实是政绩一件。你记得这事儿,需要用工时跟农科站联系。”
说话间,奥迪车开到了罐头厂院外,吴月下车开了门,云山将车停到院内。
虽然没有厂房,但是外头厂牌已挂,铁门也已装好,外人一见就不再觊觎这块地了。吴月还让用围墙将谷场老房圈了进来,这样显得真实些。
“吴月,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能做的不就这点事吗。走吧,上山看看你的人吧。”
云山拿出遮阳伞递给吴月,沿着仿佛亘古未变的山路向桃花涧走去。
刚刚还烈日当空的天儿似乎一下子阴凉了,山间起了风丝儿,吴月有点害怕,紧拉住云山的手。
亮堂地儿的竹林恢复了往日的茂盛,桃花涧的水流也大了些,当年泥石流的痕迹彻底不见。溪水两侧的果林油绿青翠,看来承包人管理得相当好。
可想进果林就不太容易了,枝繁叶茂根本看不清方向。云山拉着吴月沿山坡而上,他想找到高树下的果林中心——欣然消失的地方去祭拜一下,但是哪里还能看到!得在深冬初春时才能看到吧?
云山伫立良久,希望能像上次那样出现奇迹,但是除了凉风吹过果林的沙沙声外,什么都没发生。
“云山,回去吧,感觉要下雨了呢。如今这里过往行人少,有山猫呢!”
雨滴洒落,下山时成了密密的细雨,云山和吴月沿着桃花河一路向云崖村老宅走去。比上次来时老宅的住户更多了,家家门口都停着平板车或独轮车。他俩从旧村部一直走到老崖头,大樟树依然遮天蔽日,但是树下没了当年疯跑的娃。
“第四辆拖拉机爬上来时,你就站在这里。怎么感觉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吴月撑伞怔怔地向老崖头下眺望,仿佛听到了迎亲队伍里的唢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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