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火速换了便装,带上药箱,下楼打了声招呼,叫了辆车奔汉中大饭店而去。二十分钟后,云山到了地方,冲上二楼,欣然也才到,说已经有人叫了救护车。是个宴会的场面,旁边大圆桌上杯盏狼藉,于老躺在角落的长椅上,面如金纸,嘴角尚有血迹,身旁年轻的服务员正慌里慌张地要给老爷子喂水。
“停,先别喂水!”云山大喝一声上前,扶起于老头枕自己胳膊,“找间空房,带空调暖气的。”有了主心骨,大家听云山调度行事,云山给老爷子翻了个身,捧着胸腹快速进了空房间。
下午三点多的日头,照进空房,里头并不冷,云山迅速启开于老嘴,取出口内於血等异物,然后令其俯卧,拍其后背,清除呼吸道口的痰涎。听于老长吁了一口气后,云山略微放心,左手把脉,右手揉其太阳穴,太阳穴外凸而且硬,这是急火攻心,血气上涌的症状,看来是被气得!老年人普遍血压高,血管窄,怕是脑中有出血。这和三年前在金陵饭店晕倒的香港林老爷子相似。
云山令众人关门出去,脱下于老棉袍,将衬衣解至腋下,垫高颈背处,取出长短针各十枚,疾弹入头颈及前胸各大穴,一刻钟过去了,于老仍没有睁眼,云山断定脑中出血了,否则一刻钟必醒。又五分钟过去,救护车到了,因为没到拔针的时候,云山自已半托着于老进了救护车,并向医生表明自已是个中医。那时候,人没那么复杂,大家都怀着朴素的善意,以救人为目的,鲜有推搪卸责的。
其实离医院很近,只是车少病人多。
没有意外,急诊检查影像显示于老脑中确有出血现象,意外的是,出血没有淤积,更没有成块,而是被快速地排出了。有个人医的医生回忆起三年多前曾经碰到过类似病例,当时送进来的也是个插了一头针的老者。云山自报自己就是施针的人,得以在急救室协助施救。晚上八点钟左右,医生确定于老脱离危险,各项检查显示体征平稳,病人目前进入睡眠状态。
欣然经多方了解,爷爷晕倒前后的具体情况是,上午汉中门一家大型珠宝店开业,商界、珠宝鉴定圈内一些有头面的人物受邀参加开业典礼,以陈金标为首的商界人士和以爷爷为首的鉴定界人士中午共同出席了答谢午宴。陈金标喜欢出风头,被一帮生意人吹捧得有点飘,便咋咋呼呼的在那高声大语,鉴定界的普遍岁数偏大,喜欢安静,有个老头儿受不了他的做派,当场规劝了他几句,这家伙顿觉面子受挫,不知怎么就想起在山月玉缘被云山冷落、被自已挤兑的事来,公然指桑骂槐说有人假清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倚仗身份,派自已的孙女以采访为由,去夫子庙低价买玉,从中渔利,还叫嚣等那个玉店开业时,必去揭露真相,不让消费者受假鉴定的欺骗。众人一片哗然。
爷爷一听,这就是指着自已的脸骂自已呀,怎能装聋作哑,就上前与他理论,那个家伙酒精上头,表示说得就是你,敢做敢当,何必心虚。爷爷一生严谨,被人当面折辱,气得一口血没吐出来,就晕倒了。
人家开业的大喜日子,被陈金标整了这么一出,老板也十分不悦,碍于他在商圈的地位,不便发作而已。陈胖子自知惹事,装醉溜了。
云山听完欣然的述说,咬牙道,“我最讨厌仗势欺人的,陈金标这样没品的人还能四处充人物?欣然,你别担心,我会收拾那家伙的。于爷爷没事了,你先休息休息吧。”
“休息不了,我爸妈一会差不多该到了,我爸要知道是陈金标的首尾,恐怕会要他命的。要是问起你时,你就推说不知道,就是爷爷也不会说的。”提起爸爸,欣然一脸无奈的表情。
云山心想,欣然爸是什么狠人,还会要人命?
功夫不大,医院楼梯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声音不大,但能听出来人不少。于欣然迎到楼梯口,“姆妈,爸爸,万叔叔,你们来了,爷爷没事了,得亏云山帮忙。”
云山看向楼梯处,见一个大衣礼帽、风度翩翩的男子挽着一个着深红貂裘、厚呢长裙的美妇匆匆拾级而上,后面跟着一个同样大衣礼帽的雄壮黑脸男,男子锐利的眼神、浓黑的短须,厚厚的嘴唇,给人强烈的压迫感;黑脸男后面还跟着四个便装男子,脚步轻捷,一看也都是身手不错的人。
“然然,想死妈妈了。爷爷没的事啦?”貂裘美妇上前抱住了于欣然,不知道该怎么疼才好的样子。
“没事了,云山给他针灸后,脑里的淤血及时排出去了,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于欣然安慰过妈妈,看向爸爸。
“嗯,然然,他就是云山?”于吉并没有跟女儿寒暄。
“于叔叔、阿姨你们好!”云山上前执子侄礼。
“啊哟,脑出血要是压迫神经可怎么得了,真的太谢谢你咯云山。怪不得王茜跟我说云老板更适合做模特儿,乖乖,当真是好样貌。”说罢,佟芳还上前打量打量。搞得云山很不好意思,心想上海话真不咋太好听。
“咳咳,小伙子,做玉石买卖?”于吉拔了一支烟要递给云山。云山摆手示意不抽烟,于吉又把烟塞进烟盒。
“于叔言重了,开个小店而已,谈不上买卖。”云山可不敢托大。
“我支持你,你就能成买卖。听然然说,你是云老叔之后,我很高兴,云老叔是我敬重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虽然没见过他老人家,但是他的经济政策建言我也有耳闻,是真正做学问的人。非我不敬,他比我老爸厉害,我老爸只算独善其身,云老叔是兼济天下。我这么说阿能听懂伐?”
云山听了于吉的话感动得无以复加,倒不是因为他要支持自已,而是他对爷爷的高评,连自已老爸都没这么说过。“于叔,谢谢谢谢。我爷爷如果能听到您这么评价他,必然含笑九泉。”
“贤者已逝,令人遗憾。会功夫?”于吉第二句问话的跳跃性就惊得云山一愣。
“啊,会一点儿,主要是在老家时常进山打猎,没有点功夫傍身不行。”
“他也会,你跟他搞两下看看。”于吉看了眼身后的黑脸男万刚,云山又被惊得一愣,这位老叔的思维也太出人意表了吧。
“大哥,别吓着小朋友,你这还没说五句话呢,怎么就跳到打架上了。”黑脸万刚微微一笑。别说,这么个黑脸人,一笑还挺温情。
于欣然也过来了,“爸爸,你以为谁都是你们江湖人啊,头回见面就不能悠着点儿。”欣然的小眼神儿立马让她不羁的老爸低了一下头。
“回去忙你的吧,后天,我们会过去捧场!”于吉看了眼太太。
“云山,侬先回去吧,现在也看不见老爷子,我们在这都是干站。这红包带着,提前祝贺你开业大吉,是叔叔阿姨的一点心意。”佟芳看了眼女儿。
于欣然接过拉着云山下楼,云山转头与众人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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