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天阴沉沉的,就像云山的心情。
他看了看BB机,除了宋娜娜值班发了信息报告外,没有其他信息了。
枯坐一刻钟后,云山来到干奶奶房间,帮她倒了杯热水,说去车站一趟。他得把吴月收的大件去车站托运掉,顺便买三张返程车票。
从车站回去,干爹从郊区大棚已回,坐在屋里喝茶,干娘也下班,在厨房里忙活,翠花和满仓跟许大高在陪老太太聊天。
“阿山,小岚你俩咋的了,怎么她奶奶说她背上书包气鼓鼓地走了。”潘良驹也疑惑,自从云山出山后,闺女对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甚至连见面都不大乐意。
“我也不大清楚,她还是对我不上学也不去京城不理解,可能更不赞成我做买卖吧。”
“做买卖怎么了,我不也在做买卖吗?等你干娘有空跟她聊聊,票买了吗?”
“买了。大高哥过年好,咋戴眼镜了?”云山见许大高举手跟自己打招呼。
“大高报了函授班,准备参加成人高考呢,戴眼镜多显斯文!”翠花取笑他。
“去你的,当了店长嘴皮越来越溜了哈。老弟,闲也闲着了,有枣没枣的杵两杆子。”许大高仍然腼腆,不过没那么闷了。
“大高,好好考,你叔我还指着你给我当经理哩,银青高速项目部的经理是我同学,大棚里的月季跟雪松已经被订光了,到时你跟他对接咋样?”潘良驹小小地炫了一下,当然主要是给干儿子听的。
“叔,我要是进不了玻璃厂就给你当项目经理去,俺爹想让我进玻璃厂当技术员哩。”许大高诚实得很。惠民经营部里跟农机修理业务越来越少,化肥建材销售这样的活儿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年前就跟潘老板提出要改行。
“你这口才当老师,叔有点替你担心,当体育老师吗?”潘良驹打趣他。
“大高哥,我支持你进玻璃厂,以后说不定咱俩能合作一把。”云山想起罐头厂来。
“阿山,你又有什么打算?让翠花找人我不管,咋还又要打大高的主意?我可就这一个老班底了啊。”
“干爹,昨晚咱们不是商量到罐头厂了吗,您问问大高哥愿不愿管罐头厂,加上翠花姐找的人,一个班底不就建起来了吗。”
潘良驹想想也对,未雨绸缪,省得到时抓瞎。“行,这个事我有数了,反正有的是时间,我再跟大龙大牛也商议商议,他们想入点股呢。到时我们电话里再说。”
吃过饭,约好第二天7点在车站会合,云山送走翠花满仓,大高落在后头,跟云山表达了愿意参与到罐头厂,在此之前先在玻璃厂学点管理经验,云山表示认可。
又将离别,干奶奶舍不得,将云山叫进屋里,“阿山哪,小岚快高考了,奶奶本来不想说,可是不说又怕哪天咽进肚子里,说不出来了。小岚就是欢喜你,这个理由那个借口的都不真。”
云山没有吭声,他怎会不明白呢,她送笛子、寄吉他、寄衣服蜡烛,带他看电影、教他骑自行车,一桩桩一件件,肯定不只因为是干兄妹的缘故。
“你从山里出来,她最高兴了,可是你不愿留家里,想去金陵做买卖,她能不明白你心思吗?你是在金陵碰到那个沈家姑娘的,你惦记那里。她不好说什么,你们是兄妹,她跟谁也不好说,心里难受,只好冲你发点脾气,兴许啊,她也后悔,当初要不撺掇你干娘收你当义子就好了......”
“奶奶,我看她还是怪我没去京城给爷爷报仇,嫌我胆子太小了,我现在不想跟她争辩,等高考完了,我再好好跟她说说。”
“奶奶没见过世面,南老头跟梁老头那功夫还了得,都没护住你爷爷,你才多大,敢靠前?说书的讲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都没有命金贵,老云家跟老潘家不能断了后。”
云山从奶奶房间出来,又被干娘叫进屋。
“阿山,你大舅妈跟我说你八成是谈对象了,可会穿衣打扮了。我说阿山还小呢,不能吧。到底谈了没?”董明秀笑问。女人们都一样,当多大官都不耽误八卦。
云山料想这个事捂不住,而且也未必单是大舅妈跟她说过,遂坦白,“嗯,她爷爷跟我爷爷是同学......”云山把认识的前后过程跟干娘讲了一遍。
“多大了?咋不带回来见见呢?让干娘看看是啥样儿的姑娘让我儿子看上了。”听情况属实,董明秀脸上的表情只能算应景,并没有欢欣鼓舞。
“她跟爷爷住金陵,爸妈亲戚都在沪海,上那过年了。她大学毕业了,比我大几岁。下趟回来带给你们看看?”
“行。阿山,虽说呢,干爹干娘不反对你谈对象,还是觉得找个年龄差不多,最好小个岁把岁的才好。女人啊,老得快,二十几岁看不出来,过了三十,差距就明显咯,大六七岁就跟两辈人似的,那时你不后悔呀?”
“干娘,我......”云山还以为干娘听到消息会象自已亲妈一样高兴,没想到她反对得这么明确,一时竟无言以对。
“没关系,先谈着。多少留点心眼,别急着结婚,你还得三四年才能领证呢,哈?干娘是为你好。”
“知道了,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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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的雪不大,金陵的雪却漫天飞舞。街上行人不多,高高低低的楼房包裹着人间的故事深藏在厚重的静寂里。
十四早上九点。回到夫子庙,云山第一件事先传了个信息给欣然:已回金陵,中午回石鼓路。打电话到于老家,无人接听。等了半个小时,没有电话来。
上班时间,大舅大舅妈即便不在单位,这会儿肯定不在家,董明月也不会在金塘小院。
今天是值班的是蒋敏,年前六个轮班的大学生里,她最先返乡。闲聊中得知她是盐城农村的,家里条件不太好,有一个上高中的弟弟,父亲年纪轻轻就中风了,干不了重活儿。
“老板,学校的食堂要十六才开火,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我今晚跟唐店长挤一晚哈。”
“行,今明两天先在平房小院对付对付,通知周姨十六开火。”
“好的老板。老板,你不知道,春节期间东西可贵了。昨晚我在校外小吃店吃了一碗米饭、一盘芦蒿,他敢要我十二块钱。我三天的生活费呐!”蒋敏穿着一般,但是熨得很平整,人显得阳光、勤快,看她被凉水冻得通红的手就知道,今天二楼的良好卫生状况有她的功劳。
“下雪天,又在十五头里,菜农进城的少,菜贩子上班的少,菜能不贵吗,也不赖饭店。蒋敏,何灿她们说毕业以后还来店里上班,你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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