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一望无际的水,满眼的绿;无拘无束的风,自由的人。
公路上没几辆车,也没有多少行人。欣然拿出一个随身听,和着伴奏带,罕见地唱起流行歌曲,声音凄婉哀伤,云山完全沉浸其中:
乌溜溜的黑眼珠 和你的笑脸,
怎么也难忘记你 容颜的转变。
轻飘飘的旧时光 就这么溜走,
转头回去看看时 已匆匆数年。
苍茫茫的天涯路 是你的飘泊,
寻寻觅觅长相守 是我的脚步。
黑漆漆的孤枕边 是你的温柔,
醒来时的清晨里 是我的哀愁。
孤单单的身影后 寂寥的心情,
永远无怨的是我的双眼。
....................................
“嗨,好听吗,亲爱的?怎么了你?”
“......好听,真好听!”云山吸了下鼻子。
“很少听到你唱歌,想学吗?看你有笛子有吉他,也没见你演奏过。”
云山把车拐进一条满是桃花、杏花的乡间小路。
“欣然教我!教我我就吹笛子给你听。”
“好嘞,眼睛怎么都红了,听歌听的?小伙子别太善感啰。”
“有蚊子。这是什么歌?”
“罗大佑的恋曲,来!我教你!”
于是,在一道碧绿的田畦里,一对漂亮得不像话的青年男女背靠着背,坐在一棵开满粉色花的杏树下,你一句我一句、你一首我一首地唱着时下最流行的歌:
“一个人可以爱多久,心痛到哪里才是尽头。花瓣雨像我的情衷,誓言怎样说才不会错?拥抱到天明算不算多?花瓣雨飘落在我身后,花瓣雨就像你牵绊着我,失去了你只会在风中坠落......”
唱着唱着,女孩失声痛哭,男孩抱着她也痛哭。没人看到他们,他们也看不见彼此之外的世界。花儿盛开,蝴蝶飞过,不时有云彩遮住太阳,不时有暖风吹落粉色花瓣......
女孩换了磁带,这回是迪士高舞曲,她又拉起男孩跳舞,直跳到大汗淋漓,跳到仰天大笑,跳到随身听的电池耗尽......终于在男孩的怀里睡去。
回到车里,云山擦干眼泪,给随身听换上电池,他已经不敢再看玉杵臼的状态了。接着赶路,过淮阴,往海州方向进发,欣然要看海,路就绕远了。
红日在后视镜里缓缓下坠,桑塔纳在涟水县加过油后,在昏暗的路灯下向灌南飞驰。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小麦拔节时特有的香气非常醒神,云山真希望就这样一路开下去,在他眼中,白天黑夜的区分并不明显,徜徉在麦田间的公路上,不要尽头,只要希望,希望她不要睡醒,希望她醒后一路歌舞。
这段路程的漫长差点让云山以为自己的心意感动了上苍,允准他一直开下去。直到他看到仪表盘上的油箱少了一格又一格,而写着灌南县、新安镇字样的广告灯箱出现在他的右手边。摇下车窗,呕呀嘲哳的方言传进车里,当然还有凉粉和烧鸡的香气。
云山在县政府旁的招待所门口缓缓停车,这里宽敞些。他下车活动了下腰腿,把车窗闪了点缝,然后锁上车门,向路边摊走去。八九点了还在营业,是夜市吗?
循着香气,云山来到五十米外一家利落的店前,它家有个装到平板车上的玻璃橱窗,在电棒的强光照射下,凉粉、藕片、牛肉片、烧鸡显得干净而诱人,矮个子摊主则站在平板车后,看不太清脸面。
问过价,云山要半个烧鸡,其他三样各要半斤,他掏出二十块钱要付账,摊主嘿嘿一声,说不够,要二百,刚才说的价格是按两算的,不论斤。云山知道是碰到宰客的了,没有心情跟对方掰扯,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拈出两张百元大钞甩了过去。摊主收了钱,嘿嘿再一笑,说鸡要整只卖,菜要论斤约,至少还得付二百。
云山笑了,满腔的愁苦一下子化为无边的愤怒,他也不答话,左手将平板车推到一边,右手要抓摊主的领口,摊主嘿嘿又一声冷笑,右手一晃,切肉的刀子就攮向云山左大腿,云山个子高,见势右手抓向对方头发,把他摁在当场,摊主的刀就是够不着他肚子和腿。
恼羞成怒的摊主大喊,“都出来,乃逼的这个客还怪狠!”喊话同时右手的刀就向上扎来。云山看他架势,知道不是头回干这种恶事,那么锋利的刀就敢到处划,这心理素质不一般。不再跟他纠缠,右手抓他头发一压一甩,那货就滚到五米外了,店里走出三个黝黑汉子,看上去又壮又硬,云山根本不给他们指手画脚装逼的机会,抢上前就是一个旋风踢,风衣下摆归位后,三个黑汉子也倒在了地上,惨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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