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管胡同,云家大宅门口。
“欣然,这就是咱家的老宅,虽然看上去饱经沧桑,当年建成时估计也挺风光的。”云山在心里默念。
看得出,东南角的门楼子新修过,上头覆着低调的灰瓦。大门没有换,累累的伤痕都在,但是刷过清漆。两侧靠近大门的墙上,不少青砖被刮擦损毁,甚至有缺口漏洞,能看到房里的断砖跟布匹边角料。
四周长长的院墙,青苔深重,院子西南角,倒座房的屋檐已经被削去。
“人性恶,上回来还没这些洞,多好的青砖,太可惜了。明天得赶紧补上,不然就会越来越大。”南静之摸了摸墙砖,十分心疼。
“南爷爷,辛苦您给照料了。我爸跟我都没回来,这个大宅子就这么空着确实可惜,有人住就不容易坏了。”
“可不是,有人住有人气撑着,它坏不了。你家的宅子建的时候用心,大面儿还好,我跟你梁爷爷的旧宅都没法儿住了,透风漏雨。索性就不住了,过二年你飞哥要是回来,再说吧。”
说话间南静之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带云山走了进院内。
“你家本是三进院子,这里原来有影壁、垂花门跟抄手游廊,他们拿去当车间之后,嫌进出碍事,都给拆了。后头倒座房当库房用,还好,给保留下来了。
垂花门后头,这里本来有两棵海棠。厢房当了车间,房里头一应设施家什都毁了,门窗也换了,原来的都雕花;正房三间楼,一楼跟耳房打通当了大车间,二楼原本是书房,如果还有什么能留下来,只能在二楼了。我上回过来时,二楼是锁着的,不过也是新锁,以前的老铜锁都不见了。”
南爷爷不说,云山也能猜到,不过剩下个千疮百孔的空壳罢了,但凡有一点点细软,必然是充公的充公,中饱的中饱。
“南爷爷,能剩下这些房子就不错了,要不是能当车间,估计早给推平了。咱们上二楼看看,说不定能留下些书。”
然而,云山想多了,拧下锁头进屋,二楼书房里除了拆下的雕花门窗外,什么都没有。这个当年最精致的地方,如今被破坏得最严重,里头到处有被刀砍斧剁的痕迹,上头再被墨汁沷得黑眉糊眼,间有红笔大书:D倒超前派,D倒云鹤年。
见云山表情凝重,眉头紧皱,南静之忙道,“孩子,无所事事的人最容易疯狂,这些事不是正常人干的,他们会为自已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我明白,南爷爷,历史不会宽恕任何罪恶,我只希望当初这里发生的罪恶少些。”
“唉!走吧,不敢回想,不能回头。”
羊管胡同距离六道口挺远,爷俩在云家老宅没有多待,叫车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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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爷爷、山哥,你们怎么才回来呀?!云伯伯和大娘都到了,跟南伯还有我爸在陪乔奶奶聊天呢。春燕、望京!这就是云山哥,给哥哥问好!”春妮俨然是这里的大姐,一声指令下去,只见一个梳着俩羊角辫儿的女孩和一个剃短平头的小男孩跟她一起动作,‘啪’地一个立正:
“云山哥哥好!”三人异口同声。
“我叫南春燕,今年六岁,我是东方红学前班班长。”春燕虽说胖嘟嘟的,立正的动作却干净利落。
“我叫梁望京,今年三岁,我是东方红小班一组组长。”望京虽然年龄小,但是胸脯挺得像个小公鸡,双手贴在体侧,动作标准得很咧。
云山差点儿给整不会了,见春妮也是立正的姿势,他忙也有样学样,笔直站立,“南班长春燕妹妹好,梁组长望京弟弟好!”
“稍息!解散!”春妮话音未落,望京已经发话了,
“山哥,你好高呀!可是你,怎么能,不会立正呢?”
“是呀,山哥,你没有训练过吗?我们可都是参加过军训的呢!”春燕也发言了。
云山的脸红了,他们年龄虽小,气质还真不一般,“哥哥没有训练过,你俩太棒了,我要向你们学习,这是学费,一人二百块,够不够?”云山从钱包里摸出四张钱,左右手各二百递给南班长跟梁组长。
“山哥,我们是人民子弟兵,保护人民不要钱,给你军训也不要钱!”望京说话奶声奶气的。
“对,我们是人民子弟兵!”
“你们说的没错,保护人民不要钱,但是我是子弟兵的哥哥,要我的钱没有问题。”
春燕和望京看向春妮,春妮摇了摇头。
“山哥,大队长不同意。我们是不会收你钱的。”
“梁春妮大队长,这一千块钱请你收下,务必做好五道口小分队的后勤保障工作,特别是夏天的冰棍和冬天的糖葫芦,一定要保证按时到位。”
“是,保证完成任务。哈哈哈......山哥,大人们都在堂屋,我带妹妹弟弟云玩啦。”春妮接过钱带着两个队员采购‘军需’去了。
“云老板,你这可是腐蚀子弟兵呀,大团结一洒,以后他们可就不听我们的话了,你得负责到底哈!”一个瘦削干练的男子走出堂屋门,微笑着冲云山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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