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朔，你在想什么呢？”
“……”
江余朔没应声，事实上，在他看见这人第一眼，他的思绪就已经放空，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是，他忘了。
沈屿并不是家里的独子，他有一个弟弟。
他们曾经还见过面的，那个小弟弟比他还小，还叫过他哥哥，他怎么会忘了？
他有一个弟弟。
为什么，长得这么像……
江余朔一直盯着这人看，在他回神前被看的那人就已经反应过来，他的面貌很年轻，整个人的气质很干净，很明显还是一个少年。
他估计以为江余朔是有什么事，往这边走了过来。
冷星谨不动声色的戳了戳还在发呆的江余朔。
“干嘛？”
江余朔没好气出声。
下一秒，他意识到这个人已经走过来了，他闭了嘴，低头。
他是真的很害怕见到他的家人。
或许潜意识里是想见的，不然他也不会带着冷星谨走这么远到这个地方吃饭。
但他没想过这些场面。
“两位先生您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他说的是意大利语，见他们两都没什么反应，他犹豫了几秒，磕磕巴巴开口，用中文说，“你们好，有什么需要吗？”
他说得不流畅，但表达的意思能让人听懂。
冷星谨看了一眼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看桌上装饰的江余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多感兴趣呢。
他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冷星谨无奈，只能用中文问，“你会说中文？”
这名少年回道，“会一些，不是很熟练。”
说完他还腼腆的笑了笑，从脸上的表情看，他似乎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冷星谨简单和他聊了两句，又点了两杯饮料，加了一个菜。
然后等这个人走了，他转头问江余朔，“你怎么了？脸都白了，不舒服吗？”
“……”
“……我……没事。”
冷星谨看了他一会，突然摸着下巴，琢磨道，“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人。”
冷星谨并没有多大的疑问语气，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江余朔在这一刻讨厌医生的想法到达了巅峰。
靠。
江余朔在这方面有些无措，换作平常，他早就两三字扯过去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现在他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余朔发觉自己嗓子有些哑是在他要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他……”
听见自己声音不对劲，他闭上了嘴，片刻后摇了摇头。
再开口，江余朔声音已经平静。
“见过一两面，不算认识。”
冷星谨好就好在他不会瞎问一些不该问的废话，可能他以为是跟之前那个老婆婆一样的事，所以就没多废话。
江余朔沉默。
他想再看那人一眼，却发现了坐在角落，看着这边不知多久的宋于诚。
在对视那一瞬间，宋于诚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得意又轻蔑的对他笑了笑。
江余朔在那一瞬间感觉很窒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乱得厉害。
他偏过头，把视线重新落到窗外那些白花上面，可心却不能平静。
他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失序，能感受到越来越慌乱的心跳。
关于沈屿的记忆复苏，与之而来的是强烈的不讲理的心悸。
医院失火那一天，沈屿走的那一天。
明明是两个场景，可为什么江余朔现在感觉是一样。
他的心跳慌乱，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屿……
沈屿……
钟声再度响起，悠扬的钟声倘悠悠响了十声，伴随着细微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江余朔感觉天都黑了，天边冒起了火光，铺天盖地的红雨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他不自觉握紧了拳。
冷静……他出来没带药，要冷静。
旁边一片嘈杂，江余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恍惚间他听见那个院长的恶狠狠的声音，又听见了沈屿因为痛苦而呻吟的声音。
他大脑又开始空白，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越重，心跳失序的声音越大。
他不想他出事的。
他比谁都希望沈屿好好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为什么要让沈屿承受这些，他本该好好活着，和他的家人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唉，宋于诚这人也……”
江余朔听见声音，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
他缓缓转头。
只看见宋于诚捂着半湿的衣服，手臂上沾染了一大片血液，地上一片狼藉，玻璃碎片，饮料制品的液体，血液……混到了一起。
而那个服务生，站在宋于诚对面，低着头一直重复道歉。
宋于诚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江余朔只是看着那名少年。
他像是摔过一跤，身上有些凌乱，可能因为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脸上通红，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诶，江余朔……你干嘛去？江余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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