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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也早就想好了理由,所以他刻意沉默了片刻,才嘶哑开口,“听说父亲要让缘净大师为月月超度,所以才想见见他,希望他能替我多做一场法事。”

宫元任眯着眼,“什么法事?”

宫恒夜喉咙滚动,“想求个来生姻缘,想让月月走得慢点,等我安排好一切能去找她。”

“荒唐!”

宫元任腾得起身,脸色格外难看。

就连温月都睁大了眼。

唯有宫恒夜神色不动。

当然荒唐,不荒唐他能信吗?

可宫恒夜却想到昏迷时的梦境,梦里,好像自己的确从带她看日出的山顶跳下去了。

抱着的是一个骨灰盒。

是谁的骨灰盒呢?

他不敢去想。

最初在医院,他看到温月魂魄的时候,她对他说:没有人爱她……

他当时只是冷漠的问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我凭什么爱她?

因为他想,他也曾经想过自杀,可他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为什么要轻易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时候他想的是,哪怕她在割腕之前能想到他,跟他说,没有人爱她。

他应该也会直接飞回来,然后告诉她婚礼不用推迟,我来做这个新郎。

虽然那时候他也不怎么懂爱,可是没关系,他可以学着去爱她。

只是,她没有给他机会,也没有给过她自己机会。

她选择了自杀,然后才来告诉他。

那如果,她的魂魄没有出现呢?

如果她的魂魄没有出现,他替她收了尸,将她安葬。

然后呢?

他该怎么办?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该怎么办。

所以,他凭什么爱她?

他这样问她。

而现在他却想,他其实没有资格那样问她。

因为,他本也不是一个会爱自己的人。

如果连最后一抹月光都消失了,他应该也会和她一样,结束这毫无意义没有波澜的生命。

本就是同类,更应该懂她才对。

可偏偏,他只是高高在上的指责她。

他甚至还以为自己对她已经足够好,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怨怪她。

所以肆意发泄自己的脾气,将她丢在公司丢在楼下,将她赶出办公室,跟她说滚,讽刺她你以为你是谁。

其实他对她从来就不算好。

偏偏在她那里,似乎就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从来没有得到过爱的孩子,别人只是对她笑一笑,她就以为她已经得到了全世界。

宫恒夜沉默的低垂着眸,任由心脏被荆棘缠裹,面色始终平静。

宫元任看着他这死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太刺激他,只能咬着牙,“什么叫安排好一切去找她?怎么,你为了一个女人不要公司就算了,爹都不要了吗?”

宫恒夜抬眸看他,“您不用担心,我肯定会等您闭眼了再走的,不然我让缘净大师帮我做法事干什么呢?不就是想拖延拖延时间,让她在奈何桥上多等等我吗?”

宫元任气到无语,“怎么,我还要夸你孝顺是吗?”

宫恒夜:“是挺孝顺的。所以您如果疼我这个儿子,也别折腾我太久,十年够了吗?”

宫元任:“?”

他四处转了转,没找到能抽他的东西,最后一巴掌拍他脑袋上。

“狗东西,难怪缘净大师让你跪,我看一天一夜跪少了,再滚去给我跪上三天三夜吧!”

宫恒夜笑了声,很孝顺的应了,“好,明天葬了她就去。”

宫元任到底还是没脾气了,“我告诉你,你这些心思给我好好收起来,别整天胡思乱想。”

“明天给温月那小丫头下了葬做完法事,把她好好送走吧。”

宫恒夜又低下头沉默了。

宫元任叹了声,“阿夜啊,你还年轻,这世上好女人多得是,其实你现在对温月,那就跟宫宸那小子差不多,因为她没了,所以才会觉得遗憾觉得难过。

这种白月光情结我听得可多了,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认识一朵红玫瑰就行。有了红玫瑰,白月光她自然就散了。”

“你放心,我认识的朋友多,到时候多给你介绍几个你慢慢选好不好?”

宫恒夜没有说话。

宫元任也不勉强他,毕竟感情这东西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劝好的。

所以他干脆转移话题不让宫恒夜再想这个,他沉声,“温家那个夕丫头,已经被送出国了。”

宫恒夜目光瞬沉,抬眸,“出国了?”

“她昏迷了两天,今天刚醒来就被温家人送走了。”

宫元任说:“所以,你也不要再担心温家会做什么了。今天也别到处跑了,就在医院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去葬礼就行。”

“还有,宫宸那小子想回来,我已经拒绝了,让他就老老实实待在f国。”

他说完,叹了声,“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老头子这把骨头了还要被你们折腾。”

确认了宫恒夜身体没有问题,又确认了他去找缘净的原因,宫元任也放了心,待了会儿就离开了。

病房门关上,宫恒夜看向还坐在沙发的温月。

见她还傻乎乎的坐着不敢动,他笑了声,对她招招手,“乖乖,过来。”

好像招呼小猫。

温月却还是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丝毫不顾忌,直接上了病床扑到他怀里。

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腿上,她抱住他脖子蹭了蹭他的颈,再用脸颊摩挲了下他的脸,还真像只黏糊糊的猫儿。

“你真的没事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呀?”

宫恒夜顺着她扑来的动作抱住她,感受到她的亲密依赖,听她问话时的紧张,忍不住偏头亲亲她脸,柔声,“吓到我们月月了吗?”

“嗯。”

温月用力点头,抬头看他时眼睛里全是后怕,“你晕倒的时候我都快吓死……活了。”

她叫人别人也听不见,何况大晚上的根本没有人,好在寺里正关门的师父看到了,才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

她当时是真的快吓死了。

宫恒夜听了却眉梢微动,笑叹,“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再晕一次好了,把你吓活过来,也就省心了。”

温月忙道:“不许,你再晕我只会吓得魂飞魄散。”

宫恒夜皱眉,“不许胡说。”

温月脸颊鼓起不说话了。

宫恒夜看她几秒,忽然说:“其实,我做了个梦。”

温月望着他,他轻拥着她,和她对视间目光格外温柔,“梦见,我带月月去看日出了。”

温月疑惑,“你本来就带我去看了呀。”

宫恒夜却摇头,“可我说的,是上辈子~”

温月一愣,宫恒夜闭上眼,额头轻抵她额头,“幸好,陪我看日出的人,一直都是你。”

(今天是在爱里面学会反省更加温柔的小叔了,恭喜你,又多爱了一点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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