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斑驳,屋子里灯光昏暗。
后半夜时,常珺面色忽地滚烫,竟烧了起来,少卿把手贴在她的脸侧,她的手略微冰凉。
沉睡中的常珺贪图那点冰凉,一面难受的哼唧出声,一面不自觉的往她的手心处蹭去。
见状,少卿指尖青光一闪,不多时,玄又便推门而入。
她只浅浅瞧了常珺一眼就晓得了大致状况,掌心处浮现了块拳头大小的冰块,细细看去,竟有了狐狸的模样。
那冰块一出现,周身的温度登时降了不少,玄又摸出个方帕将其包裹住递给少卿,示意她放在常珺枕边。
待少卿动作轻柔的抽开手,又将松纹放于常珺身侧后,玄又便向她招手,领着她一道去了茶室。
茶室中燃了油灯,玄又取来一方小壶递给她,下刻手边靠墙的地方顿时现出木柜出来。
“她劳累过度,在此前就应当是染了些风寒,她这般模样也受不住我的法术,你且去给她熬些药,方子你也晓得,一连喝个三日便无甚大碍。”
少卿轻点头,将小壶收下,抬脚就要去抓药。
瞧着她的抓药的身影,玄又本欲先走,后又应是不大放心,遂变出个蒲团坐下,先帮她将火燃了起来。
汤药的苦味在茶室里头蔓延开来,小壶盖上的孔不间断的吐出雾气。
少卿专心瞧着面前的汤药,仔细盘算着时间,倒是坐在她后头的玄又有些心不在焉,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最后却还是没能吐出声音来。
她虽未曾说出话来,但少卿耳边总是若有若无的浮现朱厌的声音,她侧目向窗子外望去。
果不其然,她瞧见了同青鸾神女蹲在一处的朱厌。
少卿长吸一气,抬手筑了道结界罩在茶室内,将外头的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外。
周身顿时陷入沉寂,连外头呼啸而过的风声也闻不见半分,茶室内只余下火苗噼啪作响。
玄又终是将搁在面前的话本推开,坐直身子,“你这回要落个天雷在身上,而她这回又落了个劫数在身上,你且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少卿紧抿着唇,目光仍旧落在小壶上,不太想作答。
半晌听不见回应,玄又属实有些着急,张口便想重问一遍,可定眼一瞧便瞧见少卿略微发红的眼眶,顿时止住了声音。
良久,她才小心翼翼的问:“你哭了?哭过了?”
“没有,是这雾熏人。”少卿把头撇过去,用力的闭了闭眼,好叫自个儿看起来如往常一样。
玄又心如明镜,晓得她这是在诓人,却也没拆穿她,只应了声是吗,而后取了把蒲扇递给她。
“雾熏人,你心里头的那片雾可不会,你且先拿着这扇子将就将就罢。”
玄又瞧着眼前仍旧垂着头的人,明白她这是不想叫人瞧见,兀自叹了一气,将蒲扇置于她身边后,手上掐诀消失在茶室中。
雾气袅袅,蒲扇依旧搁在少卿身旁。
她算准了时候,挥袖将小壶之下的焰火灭去,清风袭过之后,小壶便不再似方才滚烫。
壶中的汤药不冷不热,是正好的温度。
待到少卿将汤药端至三楼时,天边已然破晓,半山腰聚集了不少雾气,蒙蒙雾气之中,有数道霞光自天边铺开。
少卿方欲开门,腕间的桃花印记骤然一烫,烫得她几乎端不稳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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