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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锡惠把筷子一撂,连珠炮似的数落:“你怎么坐在光宗的位置上?鞋子也不换,地板都给踩脏了!”

江光宗也关了门追过来,不满地踹了下椅子腿,“起来,你坐这儿,我坐哪儿?”

江光宗个子没江礼高,体重却遥遥领先,一脚把江礼连人带椅都往里推了几厘米。江礼双手按住餐桌,才重新坐稳。

从小到大被江光宗欺负、被养父母虐打的经历不胜枚举,以至于江礼进入这个环境就不受控制地紧张,但他得稳住,今天说什么也要拿钱回去。

江礼没起身,黑眼珠沉沉地看向养母:“我的拖鞋被你们扔了,家里也没我的椅子。”

然后对沉默的江父说:“爸,上回您问我内部消息,电话里不方便说,所以今天直接赶回来了。”

江雄杰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是吗?快给我说说。”

他给妻子使眼色,“还不赶紧给儿子搬把椅子?”

江光宗迫不得已坐到桌角,拿碗筷摔摔打打的表示不满,但这次没人惯着他,江父江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礼身上。

中年男人最普遍的发财梦就是炒股,江雄杰也不例外。这个血雨腥风的二级市场,即便某华尔街著名大佬苦苦经营几年后,留下一句“big shit market”这样振聋发聩的评价,也挡不住前赴后继的人做发财梦。

有些人迷信技术,有些人迷信消息,江雄杰是后者。他是个年年赔钱的资深股民,酷爱炒小盘股,梦想是一夜暴富成为游资,坚信他和游资之间只差一点内幕消息,奈何普通韭菜,没什么人脉。

直到江礼入职巨辘,而某一只江雄杰盯了很久的股票,其公司跟巨辘有合作。

上辈子,江雄杰就一直催江礼去打探消息,江礼觉得挺荒诞,别说他一个技术部的小实习生,跟业务部门八竿子打不着,退一万步,就算真能打探到,这种商业机密他怎么敢泄露?万一出什么差错,轻则被辞退,重则蹲监狱,前途尽毁。

说白了,江雄杰夫妇从来没为他考虑过,所谓的亲情,只是他儿时一厢情愿的幻想。现在连他都不再做那么幼稚的梦了。

江雄杰却笑得格外慈祥,“到底什么消息,赶紧跟爸说说啊。”

陶锡惠把离江礼比较近的那盘糖醋排骨,挪到江光宗面前,将一盘青菜换过去,“就是啊,别卖关子了。”

这对夫妻好现实,江礼怀疑他不交出点真料,连饭也没得吃。于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江雄杰,“你看聊天记录,是主管发给我的。”才怪。

江礼的确弄不到内幕消息,但他从刷校园卡进机房能第一次接触电脑,到攒钱买第一台二手笔记本,从没断过跟lrc、au、ps、dn,乃至sail那些软件打交道,别人深夜打游戏的时候,他不是在画画就是在编程,勤工俭学赚的钱除了缴学费,就是给电脑里这些“吞金兽”们续费,所以明明不少赚,日子还是捉襟见肘。

多年磨炼技术,p几张聊天记录对江礼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下午工作时,抽空就做了。

江雄杰显然深信不疑,连连赞叹:“江礼真有出息了,进大公司就是不一样。”

江礼及时把手机抽回来,阻止了江雄杰想要转发的动作,淡道:“我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当面给您看,这种聊天记录,我自己也不敢留的。”

说着,当着江雄杰的面,把那几张伪造的截图删掉。

江雄杰脸上露出遗憾,但连忙说:“那是,那是。……但庄家具体什么时候拉?里边也没说啊。”

鬼知道庄家拉不拉,不说当然是为了吊着你。

江礼:“再有消息我告诉你。”

江雄杰:“行!”他又招呼:“赶紧吃饭吧,孩子他妈,给排骨挪过来,菜放那么远谁能够着?江礼啊,你的拖鞋太旧了,这才扔掉,你妈已经买了新的,就是没到货呢。”

江礼听他胡扯,也不戳穿,反而顺着他的话,跟着画了些“等发了年终奖,我带你们和弟弟旅游”之类的大饼,哄得老两口半信半疑,连陶锡惠也对他不那么冷淡了。

江礼适时提出因为生病请假,这个月奖金泡汤,没钱付房租的事。

和颜悦色的两夫妻立即变脸,一唱一和地表示:没钱!

江雄杰:“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妈不上班,你弟弟上的民办大学,学费那么贵,就靠我一个人那点工资,哪还有闲钱?”

陶锡惠:“不行就别租房子了,回家住,房租那么贵,赚点钱全给房东了!还不如拿回来,妈还能给你做饭。”

江雄杰:“是啊,回家住多自在。你弟弟反正平时住宿舍,他那房间给你腾出来。”

江光宗抗议:“凭什么啊?不行!他要回来住接着住客厅呗。”

“哎呀你这孩子,让哥哥住两天怎么了?省下的房租,你哥给你发零花钱。”

“那也不行!”

江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把算计都摆在明面上,甚至不愿意掩饰一下,江礼听得都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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