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恬早就做好了一波三折到巴黎的准备。
但没想到这不是一波三折,而是万分坎坷……她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到巴黎的希望了。
她跟着一个物资运输车队前往法国东北部的一个小城,名为凡尔登。
秦恬一开始以为自己对这个名字的熟悉感来源于名字很像的凡尔赛条约,凡尔赛这名字她可从穿越来以后就在噩梦般追在身后的希特勒的广播中反复听到。
可是和车内的几个小伙子聊天后她陡然想了起来,在历史书上对一战寥寥几章的简陋介绍中,似乎真提到过凡尔登这个地方。
凡尔登战役,一战时期的转折点,就是在那儿德意志重重的踢到了铁板,然后一步一瘸的走向失败。
它不仅是马其诺防线的一个重要要塞,更是实打实的欧洲要塞。
“为我们的巴黎钥匙!”车里的小伙子们拿着小水壶干杯。
哦,还有一个外号,叫巴黎钥匙。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要给凡尔登的驻军送点物资,秦恬这才知道,原来她住了好久的地方只是马奇诺防线的一个小关卡,战略意义并不大,主要是用来囤积一些物资等,相当于凡尔登市的卫星基地。
按照亨利的说法,到了凡尔登,会有人来接应自己,那儿有很多去巴黎的人。
秦恬将信将疑。
车没开出一个上午,一切都出乎意料了。
难民,汹涌的逃难者。
刚下过一场雨,乡间泥泞的路上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人,女人孩子提着箱子,男人则推着独轮车,上面放满了食物和家什,他们步伐匆匆,挤在一起往着一个方向奔去。他们大多都一言不发,连小孩子都垂头丧气的。
车子缓缓的行进着,速度还不如步行,这年头车子还是新兴交通工具,全法国都才几万辆而且还是某些特权阶层的专用,剩下的就只有军用的了,所以法国周边根本多少特意弄来开车的路,所有路都是人行道。
“不行,这样下去,天黑都到不了。”前面司机大叔很着急,不停按喇叭,可是周围的人或者不痛不痒的动一下,或者干脆不理睬。
秦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而另外几个小伙子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车坐得累了,便晃着腿四面看着。
车子好歹行进了一点,忽然一个老太太跟在车后道:“请问有多余的水吗,匀一点水好吗?”
老太太戴着格子头巾,穿着乡村风格的服装,虽然满脸皱纹,但是慈眉善目的,口吻也很亲善,秦恬也没多想,拿出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上帝保佑您。”老太太欣喜的接过,从一旁拉过一个小男孩来,又从旁边老爷爷推的板车上拿出一个杯子,倒了点水给小男孩喝。
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双手捧着杯子大口喝着,碧绿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秦恬:“谢谢修女嬷嬷。”
嬷嬷……秦恬一阵恶寒,她拿回水袋干笑了两声:“上帝保佑你……”
一旁的一个小战士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忽然伸出双手道:“让我们的小天使上来坐一会吧,你们也去凡尔登?”
老太太把小男孩抱起来递给士兵,一边笑道:“是呀,听说德军很近了,我们不敢呆着。”
“这群混蛋,相信我们!会给他们好看的!”小战士笑道,“我们是去那增援的!”
于是周围竖着耳朵听的民众一阵欢呼,虽说是娱乐成分偏多,但也足够鼓舞。
“修女嬷嬷,你也去凡尔登吗?”在战士怀里的小男孩瞅了秦恬半晌,忽然嫩嫩的问。
秦恬腆着囧脸实在难以承受嬷嬷这个词汇,好在是用法语读出来,暂时无法带入容嬷嬷的感觉,她强颜欢笑:“不,我到凡尔登搭车去巴黎。”
“你为什么不和哥哥们一起守卫凡尔登呢?”小孩道,睁着无辜的大眼,“奶奶说,修女和神父是上帝的代言人,而上帝站在我们这边,你们会帮我们打退坏人么?”
用圣经拽文绝对是秦恬的一大软肋,她撑死只看过圣经的第一句话,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于是秦恬感觉压力更大,周围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士兵都偷笑着看她热闹,她没办法,清咳了一声装道:“上帝在我们所有人这边……”
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一阵骚动,隐约有轰鸣声传来。
在天空中,隐隐的,嗡嗡作响。
“后面怎么回事?”一个士兵站起来手搭凉棚往后看去,难民队伍很长,两边都是麦田,老远还有一个拐弯,只知道人忽然开始熙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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