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
这天早上有跑操, 按学校规定,每年冬季一周一次。
高平阳以身作则,大清早也出现在了操场。
云词整队的时候, 想拿手机看下时间, 看到两条未读消息。
yx:[起晚了。]
yx:[可能不去了, 帮我点个到。]
云词在寒风中,打字速度都变快了。
yc:[你觉得]
yc:[高平阳分不清谁是谁?]
隔了会儿, 虞寻回复。
yx:[当然不觉得,怕你又被表白吓跑,所以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跟你聊天。]
“……”
云词看着“表白”两个字, 收起手机不再回复, 他冷着脸整队。这帮大学生问题层出不穷:“班长, 要脱外套跑吗。”
还有人:“班长, 衣服脱了放哪儿?”
“爱脱不脱,随便放哪儿,”他说, “冻死不管。”
操场上全是各个专业,不同班级的人,艺术系的很醒目, 五颜六色的头发,声乐系也不逞多让, 一眼望去不分男女,全是长发, 刘声的短发在里面显得尤为清爽, 他小跑过来招呼道:“你整队呢, 我先过去了。”
混乱中, 高平阳开始点名:“虞寻, 虞寻——虞寻来没来?”
他们班同学面面相觑。
大学不比高中,大家下了课之后就少有联系了,同学间彼此知之甚少,包括班长的去向问题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时,另一个班班长的声音有点不情愿地响起:
“他感冒。”
高平阳转向云词:“身体不适?”
云词:“啊。”
高平阳:“发热吗,多少度,影不影响等会儿上课?”
随便帮他扯一下已经很给面子了,问这么详细。
云词别过脸,木木地说:“四十度,快烧死了。”
高平阳把本来已经记上的名字和“旷操”二字划掉,在名字后面修正,改成了“病假”,:“这么严重?那让他好好休息。”
然而跑操后半程,“生着病”的那位来了。
他沿着跑道外沿,一路跑着插进队列里,然后又被高平阳从队伍里揪了出去:“——你出来。”
虞寻刚想说“起晚迟到了”,就听高平阳问他:“发烧还来跑步?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注意吗。”
“……发烧?”
“你不是烧到四十度,”高平阳说,“云词说的。”
二班正好从两人身侧跑过。
云词带队跑在最前面,已经跑了两圈。
虞寻立马反应过来:“哦,发烧,但我比较坚强。”
“听说运动有助恢复,”他不顾高平阳的反应,穿进人群里跟着二班一起跑步去了,“……我跑两圈恢复一下。”
高平阳拉都拉不住:“你——哎——那你不舒服了自己退下来!听见没有!”
虞寻压根没听,因为他穿进队伍里之后就直接往前跑,和最前面那个人并肩去了。
看见边上的人,云词表情裂了一点:“你跑进来干什么。”
“你们班在前面,”他又说,“这我们班。”
虞寻察觉到高平阳在边上观察他,装模作样单手握拳咳了几下,然后说:“没走错,我要跟的就是你们班。”
云词:“……”
虞寻还在继续咳,边咳边说:“毕竟身体不舒服,跑不了太快,一班在你们前面,我四十度的病躯赶不上。”
虞寻说着,同时还在看他。
在和虞寻视线相交的时候,云词抬手拽了一下衣服前面的拉链,把拉链拉了上去,遮住了半张脸。
小明的爷爷活了一百岁。
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虞寻无视了他的动作,追着他的视线问:“你帮我请假了?”
云词:“……”
把衣领拽起来之后,他声音有点发闷,“早上没睡醒,脑子抽了。”
“……”
跑操一周只有一天,第二天可以起得晚一点。
云词照常按掉闹铃起床,闹铃上不仅显示时间,还显示日期,12.30这个日子醒目地挂在屏幕中央。
他对着这几个数字看了很久。
然后他翻开日历,日历上,被用户特别标注出来的特殊日期都是红色,整页日历上,只有12.31这天被标称了红色。
他又看了会儿,然后关闭日历页面,一切如常地起床洗漱。
中午,南大食堂。
元旦临近,整个南大都充满了节日氛围,商业街和中央大道张灯结彩。整个校区已经被布置成满目的红色,都快赶上过年了。
节日气息一路从校区蔓延进食堂。
食堂打饭区,顶上都挂着“元旦快乐”的宣传语。
云词上完课,从教学楼踏出来,路过一条挂着红色装饰物的树荫路。
李言在手机里催:[下课没,今天食堂的炸鸡腿限量供应,一人一份,想多领都不行,妈的,梦回西高。]
李言:[再不来可就没了,我是不会把我的鸡腿给你吃的。]
李言:[速度。]
但李言催半天,云词很晚才到。
他到的时候,李言正在调侃他:“到现在还不来——以前我表舅在西高的时候曾经热衷于抢鸡腿,但现在大学了,他可能成熟了。”
周文宇:“还有一种可能,他没有对手了。”
“……”
“哐”地一声。
云词出现在他身后,把饭盘搁在桌上。
但出乎意料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吃饭。
李言心说这时候不给他个脑瓜崩,还怪不适应的。
过了会儿,他试探着说:“你今天,挺沉默的。”
云词:“有吗。”
李言:“有啊。你都没揍我。”
“……”
云词反应还是淡淡,“你就这么想找揍。”
周文宇转了话题:“那个,马上元旦了,你们想好怎么跨年了吗?”
话音刚落。
气氛无意间变得更沉默了,云词直接端起餐盘,说了句“我吃完先走了”。
周文宇:“啊?你明明没怎么吃啊?”
这下李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缄默了几秒:“我给忘了,马上元旦,这人不过节。”
周文宇追问:“不过节是什么意思。”
李言:“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问他也没说过,总之好像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他从来不过。以前在西高的时候,元旦我们约着出去玩,没人能叫得动他,包括虞寻。”
李言补充:“有次连虞寻都上过阵,还叫不动,你品品这严重性。”
周文宇:“……那是很严重了。”
云词不知道这两人私下议论什么,他也没回寝室,潜意识想回避所有热闹的,有声音的,有人的地方,最后去了自习室。
南大自习室里,除了几排书架之外,其他都是书桌和椅子,一排一排的,坐了不少人,但依旧安静得像没人一样。
只有翻书声,和水笔在纸面上摩擦的声音。
他刚在角落位置上坐下,手机很轻地震了下。
yx:[/照片。]
依旧是张自拍。在寝室,握着笔写作业。
不知道为什么,云词一眼就看出这张照片的意思不止是报备,更多的是想问他在哪儿,怎么没回寝室。
云词没回。
他抬手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608寝室里。
虞寻手指叩在桌面上,等半天,迟迟没等到消息。
流子正坐在他对面滔滔不绝讲自己的元旦计划:“我不打算回家了,元旦假期工的工资比平时高很多,这波钱我肯定要赚。”
“你怎么说?”
“或者我们要不要一起干票大的。”
“摆个摊,卖点什么小烟花之类的东西,肯定能挣不少,这买卖比泡面划算多了,”流子琢磨着说,“我在校外卖,不犯规吧。”
虞寻心不在焉回他:“你戴个口罩,有人来抓就扭头跑,谁知道你是校友。”
流子:“……”
流子:“悟了。”
谈话间,手机震了下。
虞寻几乎在震动的同时点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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