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兰月那天突然就来事了了。她的例假向来就不准。这才十几天,咋就又一轮呢?她去看中医,医生看着她脸上脖子上每一次都会带着新鲜的红红紫紫痕迹,“姑娘,你情绪不好,气血都虚,还是要适当地让自己放松下来,把营养也要跟上。药补不如食补,食补不如睡补。好好的睡一觉,让精神松弛下来。对身体好。”
她何尝不知道放松下来对身体好。可,她的神经时时地绷得紧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就会回家来抽风一样的打自己一顿。而且,还不许她去医院,那次打断了几根肋骨,都是自己长好了的,有一根还长歪了,自己摸一下,就心酸得压都压不住。他的原话是:“你这个贱人,少动那些歪脑筋,还想在医院给老子留下案底是不?再有这想法,你看老子是不是打死你!”
她肚子疼得厉害,想着喝一碗红糖水暖和一下。
炉子上的水咕嘟顺嘟得冒着泡,而她疼的乏了,也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她迷迷糊糊得睡着了。
大冬天的,地里也没什么活计。就算是睡了也不是罪大恶极吧。也可能,她在那个家里就是个错误,无论她再怎么勤俭节约,善良隐忍,再三从四德善良贤惠都是错的。
门外的摩托声冲了进来。吕计昌进了屋子,看到她在床上躺着,而没有给他预备好午饭。他当下暴怒,“三天不打你,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在家里连饭都敢不给老子做了?”
“没有,我来事儿了,肚子疼。”她被吼醒了,小声地分辩着。
“还敢和我犟嘴了。”吕计昌阴森森的笑了。“还是打得你轻了,惯得你,今天老子给你享受点新鲜的。”
他看到了炉子上的滚开着水的壶。
他拎起了那把壶。
他掀开了她的被子。
他将开水浇在了她的双腿上。
地狱也就是这样了吧。到今天她还记得她凄惨的都不再像是人的声音的惨叫。那声音就响在她的耳边。
是她的声音太过凄厉,还是那天她还不到死的时辰?反正隔着一道墙的小叔子两口子冲进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放下了壶,看着她从床上滚到地上,拼命的翻滚,露出了笑容。
吕家人终于出面给她找了一个治烫伤的民间医生。用一些中草药糊慢慢地涂抹着,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发生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吕家父母也不再总是置身事外的态度。
事发后,村委会和村里的妇联象征性地来慰问了一下她,给她拿来了几十个鸡蛋和一箱挂面。村委会里当权的是吕家的人,当然是劝她息事宁人。说是会和吕计昌的父母一起教育他改掉这个打媳妇的恶习。
她不息事宁人能怎么样呢。娘家人一个也靠不上。她出了这么大的事,父母哥弟都没有来望望她。她现在每走一步路都和踩在刀洒上似的。她一个农家的姑娘,十年义务教育没有教给她如何保护自己的人身权利和利益,也没告诉她法院和检察院是为人民维持正义的。她心里,最权威的就是村委会里那帮整天在村子喇叭里喊话的人。
后来的每一天,她都与自己伤痛的腿一起痛着。
每一天都过得无比艰辛。
她开始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呢,人生中要遇到这样的人。就因为自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村里孩子对一个身姿伟岸的男人的好感吗?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好人家的女儿,定亲的时候是要提前打听一下孩子的家世和人品的。父母家风,少一样都不成。所以。媒人就盯上了自己这个重男轻女,见财眼开的家庭。自己就是一个被人看上的猎物,挣扎什么呢?她觉得自己不如猎人网里的猎物,人家受的不过是一刀之苦,而自己哪一天不是走在刀尖上的?无休无止,还死不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亮了亮。
当一个软弱的人不再怕死的时候,当死亡成为苦难的救赎,当她看透亲情的自私与虚伪,不,不是虚伪,她们实实在在的不需要自己这个女儿,虎毒尚不食子。而她,就是被送进虎口的小羊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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