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旋即便又合上了文书,并没有说些什么,因为此刻他对方兴后面的话更加好奇,当即斥责道:“少废话,拣主要的说!”
“那知府大人处处针对老爷,是以小的便多了个心眼儿跟踪靠近了些。却意外听到那知府大人的随从跟在车驾外献策,说什么永宁的流民远比周边县城要多,要是能在截留粮草的事情上给老爷做做文章,等朝廷派下来的钦差高官赶到永宁,不怕老爷不就范……!”
“岂有此理!”
方明德一拍座椅俯首,腾地站了起来:“为了逼迫下官就范,竟然要拿饥肠辘辘的流民做文章?堂堂知府大人,竟为了私事如此贼心不死,简直龌龊卑劣至极!”
“自古衣冠文士羞于武夫耻,但我看这次知府大人是铁了心要为那刺史大人站台了,这很不正常,老爷还是提前打算为妙!”
看到方明德暴跳如雷,方兴连忙插嘴提醒。
方明德自然知道这一点儿,但对方是知府啊,要是再和刺杀沆瀣一气,真要伸手在粮草供给上做文章,他这个小小县令只能任人宰割。
听到这么一番对话,赵元自知酒水酿制权限的问题,怕是要彻底无望了!
他缓缓站起身,就准备说几句宽慰的客气话告辞离开。
毕竟他一介白身,在这种事情上根本帮不上忙,随意插嘴只会给别人徒增烦恼。
但不知是在气头上还是怎地,看到赵元起身,方明德突然话锋一转,面无表情道:“若你不愿那婚约之事,此事便也就此作罢。明日我就给那郝有才带话,你且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也不再看赵元,朝着门口值守的一个衙役大喊了一声道:“小李子,县衙府库里能用的陈年橡子有多少?你一直跟随主薄大人办事,可知他有没有统计?”
如果方兴听到的消息变成现实,他方明德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年朝廷对于流民安置救济问题极其重视,但凡被波及的县府地域在这些事情上出了问题,向来都会对主管县令从严进行顶格惩处。
未雨绸缪,他必须准备出可替代的粮食!
还好,永宁这个地方有很多橡子树,常有百姓在灾荒年月收集成熟的橡子,将其晒干研磨成粉制作成可以充饥的食物。
“禀大人,自大乾元年开始,我县便有囤积橡子防止灾年饥荒的惯例。这次灾荒流民之前,钱主薄就有统计过,前些年府库里采集屯下来能用的橡子至少还有三万斤。而且再过几个月就到了秋天,那时新的橡子便又成熟……。”
叫小李子的衙役,闻言连忙进入内堂禀报起来。
并说近些年之所以停止采集橡子,是因为县府已经有好些年都不曾使用橡子做食物救济灾民了。主要原因是橡子有毒,数年前救济百姓时吃死了人。
“吃死人又怎样?总好过活活饿死!”县尊方明德阴沉着脸。
如果知府大人为了逼他就范,真的在这上面做文章,那他也没有选择,只能用橡子代替食物接济受灾流民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毕竟他不能看着流民因为饥饿出现混乱而无动于衷,那后果他承受不起!
不过此刻,走到门口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赵元,闻言突然停住了身形。
橡子食物,吃死人?
赵元嘴角不由自主弯出了一抹弧度。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是天要遂人愿,峰回路转啊!
方才方明德在酒水酿制上让他碰了一鼻子灰,没想到这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
他缓缓收回脚步,理了理身上的书生长袍,直接转身朝着县尊方明德自信地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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