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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事,毛贵倒也不藏私,顺口解释道:“并非大张旗鼓,这汴水之北僻壤处,有一座岛屿,相传是隋朝开凿运河时,隋炀帝命人填河造地而成,到得如今,俨然为汴泗帮所掌控,是其十二分舵之一。

个中防守严密,有铁水环绕,机枢四合,之外战舰云集,铁索相连,以为平地。此等说是铜墙铁壁也不遑多让,寻常百姓自然难以靠近,至于来往商船,早年是要交讨口钱的,不过如今么,这南北多数的水上生意都在他们手里,自家人也谈不上讨口钱。

而为何要在汴水之北进行迭选,除了隐秘性,倒与他们祖上流传下来的诗句有关,‘千里长河一旦开,亡隋波浪九天来。锦帆未落干戈起,惆怅龙舟更不回’。这诗目前还张贴在汴泗帮的总舵大门上,用来警醒一些事。”

“这是胡曾的咏史诗。”朱兴盛面色微讶,“说的是隋朝自从开凿了通济渠,便由此一步步走向灭亡,托古讽今,意存劝戒。这汴泗帮虽是漕帮,但立意竟如此高远,实在难得。”

“两大帮在徐州存续九十余载,靠得自然不会只有人手。”毛贵笑笑,又道,“不过此等七绝,不入四书五经的范畴,便是州学儒生怕是也道不明出处,这番看来,朱兄弟非是儒生那么简单了。”

“我不是儒生,自然也没去过州学。”朱兴盛摇头说道,随后笑了笑,“不过世上并非只有州学才会授人以渔,也并非只有儒生才会吟上几句诗词。”

如此说着,心里却觉着毛贵好生敏锐,以及一番恍惚的念头——前不久,他尚且想着驴牌寨亟待需要一个理念,这理念当是驴牌寨往后的志向,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

在这方面,汴泗帮俨然有了一定的轮廓,即便只是警醒意味的立意,一首来自唐时的谏言,并非立志,但有它在,漕帮的成员便有了烙印的痕迹,人心总不会太散。

而无论立意还是立志,于他个人而言,姑且是有的,在某个深夜随着众多寨民的忙碌声吹入了心里。但驴牌寨没有,它只有制度章程,一个组织要想稳健发展下去,这样是不行的。这趟回去,须得商讨出一个结果,哪怕其底色只是如汴泗帮一样的轮廓。

那边毛贵看了朱兴盛一眼,不置可否地笑笑,转而言道:“事情便是如此的事情,更多的尚不得知。”

顿了顿,又郑重提醒道:“不过朱兄弟,这对你或许是好事,可以趁机找所谓重要的人,但丧命的风险同样拔高了,且不说会叫两大帮察觉的问题,更为关键的则在于西城墙即将失守,元兵不日入城,届时……”摇了摇头,未再往下说。

“多谢毛大哥好意,不过素来没有男儿丢下女眷不管的道理。”朱兴盛透露出一些自己的事情,随后沉默片刻,笑道:“对了毛大哥,如若徐州城沦陷,不知‘胖来府’可还要继续开下去?”

毛贵的食指在柜面来回轻叩,直到何六不满地拍了拍柜台。事实上何六早就清楚西城墙攻防失衡,那边坚守不了几日。而夜里东闸门失守,莫名的阴霾笼上城东,或许波及城南,眼下他更想知道客栈往后的打算,这时瞧着毛贵的举动,不由皱了皱眉,连声喝道:

“敲敲敲,敲什么敲,咱尤其不喜你这番姿态,怎的,敲这几下便能衬得自个沉着持重?便能敲出个法子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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