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完这一切后,张恒独自一人漫步在卷县大街上,看着周遭破败的房屋,空无一人的院落,以及蜷缩在街角阴暗处的百姓,宛若末世来临。
读此破败清冷之景象,张恒面露悲怅之色,不由叹了口气。
房屋瓦舍顷刻间便能拆除,性命一柄利刃就能取走,田野上的庄稼只需一阵践踏也能毁坏,可这些东西的生长造就,却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
毁灭远远比建设要容易得多。
很可能一户百姓数十年甚至数代人辛苦劳作,方才能吃饱穿暖,生活无忧。可兵灾一至,只需片刻间,就能破灭他们的全部希望,甚至连性命都不保。
这一切都是董卓造的孽,却又不能全怪董卓。
每个人有两颗心,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
适逢乱世,人在欲望的驱使下,埋藏内心深处的兽性被彻底激发,从而变得和畜生野兽无异。
不,甚至都不如野兽。因为就算是野兽,也大多物伤其类,秋鸣也悲。
说起来也是可笑,人自诩为万物之灵,却总在对同类举起屠刀,甚至已经成为了常态。
世人都这么做,却不代表这是对的。
正因人性本恶,所以才要用律法来限制自己的恶念,用礼法来匡正自己的行为,用道德来洗涤自己的灵魂。
越是身处乱世,越是应该守身持正,不然与禽兽何异?
大丈夫生于世间,理当有所作为!
没能力时独善其身,有能力时,还是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既然上天让我来到这汉末乱世,那自己总该有点作为!
一念及此,张恒情不自禁地正了正衣冠,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不多时,张辽从关羽那儿要回了自己的一千部曲,县丞陆昌也已经赶到。
“见过主簿!”
陆老头面色憔悴,步伐虚浮,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来昨晚忙着安顿百姓,并没有休息好。
张恒挥手笑道:“陆县丞不必多礼。”
“敢问主簿有何吩咐?”
“昨日一战,我军大获全胜,只可惜走了贼军将领,董贼大军不日即将杀到,为保护百姓,玄德公命我从百姓中挑选些精壮之士参军入伍,还请陆县丞出手相助。”
听完张恒的叙述,陆昌虽然点了点头,却面带难色。
“主簿,恕下官斗胆直言,卷县百姓前番受董贼摧残,如今已所剩无几,青壮之士更是少之又少。主簿若强行征召,恐怕也募不到多少兵马。”
“所求也不多,募到多少算多少吧。”
“这……”
陆昌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怎么,陆县丞可是有难处?”张恒笑问道。
陆昌对张恒一礼到底,面色诚恳道:“主簿容禀,非是下官不愿相助,只是百姓之前饱经摧残,如今主簿若要强征,下官怕激起民变,还请主簿高抬贵手。”
闻言,张恒不由得哑然失笑,感情这老头以为自己打算强行征调百姓。
看这老头其貌不扬,谁知道骨子里却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着实让人没想到。
“陆县丞不必担忧。”张恒语气诚恳道,“在下保证,绝不会强行征召百姓入伍。百姓若有愿意保卫家园者便来,若是不愿,在下也绝不强求。此外,军饷例钱,也绝对不会拖欠一分一毫。
再者,董贼大军不日便到,陆县丞之前可是见识过那些贼子的残暴,若让他们占领此县,安有百姓之活路。还请陆县丞三思。”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陆昌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他就怕张恒像别的军队,甚至之前的黄巾军一样,不管不顾地裹胁青壮男子入伍,就连老幼妇孺也得无偿服徭役。
若真是如此,等着战事结束时,卷县百姓恐怕也活不下几人了。
“既如此,下官愿意助主簿募兵。”陆昌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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