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周小兰心里怎么想,在白棉的软磨硬泡下,还是拿出了五十块钱。
周小兰压根没想过她真会拿去做生意,只以为像以前那样带着狐朋狗友跑去城里花天酒地。
在万元户和大熊猫一样稀罕的八十年代,五十块钱不是小数目。
要不是两年前实行包产到户,白铁军又有一手木工活,隔三岔五有人找上门来请他打家具,白棉啃老再厉害也不可能啃得动。
揣着五张大团结,白棉在周小兰不放心的念叨声中,骑上白铁军费了不少人情,才买到的二手二八大杠跑了。
贺骁到家时,贺平安去学校了,王二红在缝补衣裳。
看到他,王二红忙问:“不是说等她养好伤再让她走,怎么上午就送回去了?”
贺骁说了原因,王二红点点头:“走了也好,留她在家里,我怕她因为离婚心气不顺,又拿平安撒气。”
说罢,她又问:“离婚的事,跟你老丈人他们说了?”
“说了。”贺骁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出别的情绪:“二老没有为难我。”
王二红叹了口气:“他们夫妻是出了名的明事理,可惜……”
可惜教养的女儿不像他们,这样的儿媳妇贺家实在要不起。
贺骁没有接话,深邃的眼里闪过难解的困惑。
王二红口中的白棉,和早上醒来后的白棉,给了他一种微妙的割裂感,让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母子俩聊了会儿,贺骁就起身来到白棉住过的房间,打算将床单被褥拆下来清洗晾晒。
结果一掀褥子,就看到压在下面的一本作业本。
作业本上没有名字,贺骁也不确定是不是白棉的,便打开封面扫了眼,就看到满满一页潦草的字迹。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贺骁俊朗的脸瞬间黑成锅底……
云水县一中地处边缘地带,但是一公里范围内,分布着一个中学,一个小学和一个千人纺织厂,算得上人气旺盛。
这种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做生意的。
白棉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学校周围的三十多个门面,只有寥寥一半在开门做生意。
还有几个卖瓜子话梅粉之类的小零食的,只敢小心翼翼地蹲在犄角旮旯里,等待下课出来买的学生们。
也是,以前做生意叫投机倒把,被发现了是会被抓起来蹲大牢的。
虽然两年前,国家就允许个体经营,但是想做生意的人被前些年的阵仗吓到了,不敢真正放开手去干。
白棉花三毛钱买了一碗肉丝面,一边吃一边跟店主套话,很快就打听到了想要的信息。
这时,下课铃一响了,县一中的学生们汹涌而出,举着手上的毛票飞奔到角落里,挑选自己喜欢吃的小零嘴,总之那几个人的生意好的不得了。
白棉感慨道:“这种小生意看着不起眼,赚的恐怕不比纺织厂的工人少。”
面店老板:“是挺赚,就是不体面,还是进厂子端铁饭碗好。”
这年头能端上铁饭碗才叫真本事,像他们这样的个体户,街坊邻居嘴上不说,心里是很瞧不起的。
白棉笑了笑,没有告诉店主,他口中的铁饭碗并不铁。
再过十几年下岗潮到来,失业的工人们连街边的烂菜叶子都要抢。
在县城里转了一圈,白棉根据梦里原身的记忆,弄清这个时代的物价,对五张大团结的购买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等买齐了需要的东西,眼看太阳要下山了,白棉才带着从国营饭店买的包子,骑上自行车往回赶。
白棉回到家,天已经彻底黑了,白家人都在堂屋里等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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